爱情公寓4看看vip免费观看

类型: 恐怖 地区: 肯尼亚 年份: 19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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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情介绍

《爱情公寓4看看vip免费观看》是潇潇羽下🏡导演的一部超级经典的恐怖肯尼亚片,该剧讲述了:莲子嵌入刀锋,就像贴在了刀上,如此就不需要玉盒了许七安嘿了一声,我真是个小机灵。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许七安坐在桌边,眼巴巴的盯着。防止莲子掉在桌面,这要是把桌子点化了,那玩笑就开大了。 以后小母马不用骑了,坐在桌子上出行,四条桌子灵活的翻山越岭? 他手肘撑着桌面,托着腮,愣愣出神,受到莲子功效的启发,不由的发散思维,想到一些有趣的笑话。 如果用莲子点化右手,右手会说:装逼还得靠我。内裤说:你把我放在哪里? 刀鞘说:你特么的再插我一下试试? “唉!只能自娱自乐,无法分享” 他慢慢收敛笑容,一手托着腮,另一只手的指头无聊的敲击桌面,感觉自己颇有“有约不来过夜半,闲敲棋子落灯花”的氛围。 圆月高挂,清冷的月辉被纱窗挡在屋外,尖细的虫鸣此起彼伏,彰显着夜的静谧。 窗边的木架上摆着一尊兽头香炉,焚烧着驱蚊的香料。山中蚊虫多,夜里不烧驱蚊香料,根本没法睡人。 当然,六品以上的武者不必在意蚊虫的叮咬。 不知不觉,三个时辰过去了,月光消失不见,窗外天色青冥。 这个过程中,许七安看着莲子一点点的枯萎,看着黑金长刀慢慢蜕变,它没有变的锋利,但给人的感觉不再是死物,它仿佛活过来了。 白嫩的莲子彻底萎缩,掉落在地。 黑金长刀鸣颤中,自行飞起,绕着许七安飞舞。 它似乎很亲近许七安,就像幼崽亲近自己的父母。 好奇妙的感觉,虽然它还是一把刀,但给我的感觉却是活的,像孩子,也像宠物许七安嘴角不自觉的翘起。 看着黑金长刀在房间里游窜飞舞,许七安不由的想起自己前世养的那只二哈,也是这般跳脱,高兴的时候还会不停的用狗头顶自己。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他就看见黑金长刀一个漂亮的飘逸,刀尖对准了他,咻的射过来。 别别别,要死的许七安脸色大变。 来不及闪躲,只能开启金刚神功,胸口被便叮的撞了一下,就像被针狠狠戳了一下,刺痛无比。 黑金长刀的力量暴增了啊,以前我试过割我自己,完全不疼的许七安黑着脸,转了个身,默默承受佩刀爱的“拱卫”。 黑金长刀就像撒欢的二哈,不停的用“脑袋”撞着许七安的后背,表示亲昵。 我要是没修成金刚神功,可能成为第一个被自己佩刀“爱死”的主人,还好我有这门护体神功,嗯,这也是气运的一部分。 过了好久,黑金长刀亲热够了,轻轻落在桌面。 许七安抓起刀柄,横在身前,注视着刀身,低声道:“接下来就是为你赐名了。” 根据钟璃的说法,赐名是认主中很重要的一环,有灵性的绝世神兵,一旦拥有了名字,就不会再更改。 镇国剑的名字叫“镇国”,是那位开国皇帝赐的名字。 因此,镇国剑存在的意义,便是镇压国运。所以,许七安能使用它。 取名字,对绝世神兵有着超乎想象的意义,相当于是给它的存在定义。 而对主人来说,这也是一次问心,一次发宏愿。 取什么名字好呢许七安沉吟许久,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忽然有种热血澎湃感觉,仿佛冥冥中有与天地交感。 他有种预感,人生中至关重要的决策在等待他。 他莫名的觉得房间太小,屋顶太低,装不下他的一腔意气。 他推开房门,离开院子,一路往外,行至一处崖壁顶。 此时天色青冥,山风呼啸,吹起他的长发和衣角,整个人都仿佛飘了起来,随时御风而去。 “我是异界游客,在这方世界里,不敬神不礼佛,不拜君王和天地,只有一个夙愿,那就是世上少一些不平事,黎民苍生能过的更像人,而不是牲口,不希望楚州屠城案再次发生 “就叫你“太平”吧,跟着我,斩尽不平事,为苍生开太平!为万世开太平!” 他高举长刀,只觉得心如琉璃,念头清明。 监正送的,用来屏蔽气运的法器玉佩,出现了裂纹。 这一刻,太平刀有感,爆发出冲天刀意,直入云霄,绽破了犬戎山顶的云层。 这一刻,犬戎山异象突起,狂风大作,吹散了终年不散的云雾,吹起无数的枯枝绿叶,林莽摇晃,从远处看,仿佛整座山都在摇晃。 这样的动静,惊动了犬戎山武林盟总部一位位高手,包括歇在山上的杨崔雪萧月奴等门主帮主。 “敌袭,是不是有敌袭,快叫醒所有人。” “如此可怕的异象,来的是何方神圣,莫非是三品?” 一位位高手冲出房间,甚至都来不及点蜡烛。 悠扬又密集的钟声回荡在天地间,回荡在犬戎山每一个角落。 这是最高警戒钟声,告诉山里的部众们,防备敌袭。 武林盟的高手纷纷冲出房间,来到空旷处,亲眼见到了可怕的异象,天地间仿佛只剩下狂风,一股股气流朝上逆卷,卷起碎石、绿叶、枯枝等等。 如此可怕的天地异象,早已超过凡人的极限。 萧月奴披着一件粉红色的袍子,盖住玲珑浮凸的身段,她里面穿着白色的里衣,事发突然,根本没时间穿戴繁复的罗裙。 首饰也被排除,仅用一根鹅黄缎带扎起青丝。 她翩然跃上屋顶,环首四顾,看到了杨崔雪几个熟人。 “怎么回事?”萧月奴声音清冷,攥紧手里的银骨折扇。 “要么是老祖宗破关了,要么是敌袭。”傅菁门沉声道:“我也刚出来。” 众门主帮主脸色严肃,严阵以待。 “是地宗道首?”萧月奴眉梢一挑,做出判断。 傅菁门等人脸色同时一沉,如果是地宗来袭,肯定是为了月氏山庄,但旋即发现月氏山庄人去楼空,恼怒之下,便来报复武林盟。 武林盟在江湖中虽是庞然大物,可比起道门三宗,仍然相差甚大,除非老祖宗亲自出手。 而就算这样,巅峰强者的战斗,对于犬戎山而言,仍是一场大灾难。 循着他的目光看去,一袭紫衣的曹青阳从主院跃出,在屋脊几个起落,停在众人面前。 曹青阳脸色凝重,沉声道:“不是老祖宗” 众人面面相觑,再也不抱任何侥幸。 曹青阳没再说话,很快锁定风暴源头,率先御风而去。 很快,他们离开建筑群,绕到主峰左侧,那里有一座峭壁。 峭壁之上,傲立一位挺拔年轻人,手里擎着长刀,刀气贯穿云霄,煌煌如天威,一股股气流缠绕在刀气周遭。 愕然声响起,武林盟众人带着几分茫然、惊愕的看着这一幕。 这么大的动静,竟是许银锣造成的? 他,他手里的刀曹青阳目光直勾勾的落在那把暗金色的长刀上。 有人吞了口唾沫,一脸垂涎的看着长刀,眼里闪烁着艳羡。 任谁都能看出,这是一把绝世神兵,江湖中人,对神兵最没有抵抗力。 越来越多的人群聚而来,目睹了少年傲立绝巅,擎到冲破云霄的一幕。 人群里议论纷纷,但没有人能给他们答案。 但从今天起,江湖上会多一则流言:元景37年仲夏,许七安于犬戎山顿悟,天生异象。 许久之后,刀气收敛,狂风平息,恰好此时,东边第一缕晨曦,照在许七安身上,照亮他俊朗的侧颜。 当场,不知道多少女子怦然心动。 许七安收回刀,插入刀鞘,他无声的吐了口气,忽然顿悟了自己的使命一般,浑身舒畅。 他逐一扫过曹青阳、杨崔雪,以及远处围观的武林盟部众,朗声道:“心有所悟,惊扰大家了,还” 话音方落,后山传来略显急促的呼唤声:“你来,你来” 许七安和曹青阳对视一眼,知道那是武林盟老盟主的声音。 “什么声音,是谁?”傅菁门环首四顾,喝道。 “傅门主,不得无礼。”曹青阳训斥道:“那是老祖宗。” 闻言,武林盟的部众哗然,激动的议论起来。 “从小父亲就说后山住着老祖宗,可我自打出生,便没听过老祖宗的声音。” “老祖宗千秋万代,庇佑着武林盟呢。” 武林盟一直宣称开山老祖还活着,但江湖人中却从未见过那位与国同龄的人物,包括武林盟的部众,从小就长辈说后山是禁地,是老祖宗潜修的地方。 一代传一代,却从未有人真正见面,甚至连声音都没听过。 “老祖宗在喊曹盟主呢,曹盟主,您快过去啊,别让老祖宗久等了。” 众人见曹青阳杵在原地,心急的催促: 那两声“你来”,不用想,肯定是呼唤曹盟主的。武林盟里,犬戎山上,只有曹青阳一人有资格面见老祖宗。 因为他是盟主,是这一代的话事人。 曹青阳还是没动,朝着许七安颔首。 许七安当即朝后山行去,相比起之前,他忽然不再害怕气运的秘密被曝光,只因此刻荡胸生层云,洒脱磊落。 一道道目光,略显呆滞的望着许七安的背影。 老祖宗沉寂数百年,第一次当着众人的面出声,喊的竟然是许银锣? 石门前,许七安拎着佩刀,恭声道:“前辈,找我何事?” “你是谁?你身上为什么会有气运?” 苍老的声音问道,开门见山,毫不拖泥带水,浓浓的武夫风格。 正如昨夜他和许七安交流,气运的秘密,历史的往事,直言了当,从不卖关子。 我还是喜欢和武夫一起玩,监正金莲魏渊什么的,心都脏的很,羞于他们为伍许七安心里感慨着,说道: “我只是大奉一个平平无奇的百姓,不过我身上确实有气运,准确的说,是国运。” 石门里没有回复,似乎在等他继续说下去。 “二十年前的山海关战役,一位神秘术士伙同蛊族天蛊部的首领,窃走了大奉一半的国运。那份国运最后落到了我身上。 “但我并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被选中” 许七安简短的说了一遍关于气运的事情,以及自身的遭遇。 很奇怪,他面对魏渊和金莲时,绝口不提气运,哪怕金莲道长有所了解。 但对这位老匹夫,他却没有隐瞒的想法。 归结原因,大概有两点:一,对方是个直肠子武夫,有话直说,不像金莲魏渊这些,心思太重,与他们相处,也会不由的想太多,顾虑太多。 二,里面那位武夫与国同龄,见多识广,刚才那一幕,根本瞒不过人家,他如此火急火燎的召唤,肯定是看出了什么。 所以许七安不如大方一点,把秘密说出来。 “难怪这二十多年来,大奉国力衰弱的如此迅速,既有皇帝修道的缘故,也有气运被窃取的原因。”老人恍然道: 许七安便将莲子点化佩刀,助它晋升绝世神兵的事情告诉老人。 老人笑了笑,声音里透着了然:“儒家三品叫立命,晋升之时,天生异象。那是因为儒家大儒身负人族气运。 “你虽不是儒家体系,但本质是一样的。因此,才会造成方才的异象。这里给你一个忠告,牢记今日的念头,你将来若是堕入魔道,会死于气运反噬。” “我明白。”许七安点头,不忘请教道: “前辈,您对于我的处境,有什么看法?” “看法?嗯,你不要加入武林盟了,我不要你了。”老匹夫说。 呸,粗鄙的武夫许七安心里啐了一口,心说翻脸翻的也太快了,知道我是监正和神秘术士的棋子,您立刻就怂了。 “当然,如果我能晋升二品,武林盟可以庇护你。呵呵,二品武夫,就算打不过其他体系的一品,但也不惧。” 石门里的老人笑道:“你不必对我抱有戒心,我有志武道登顶,就绝对不会碰气运。不然,五百年前就跟你们大奉的高祖不死不休了。至于现在,我又不造反,要气运也没用。” “但如果有大气运伴身,也许,前辈就能否极泰来,晋升二品呢?”许七安试探道。 就在许七安暗骂自己愚蠢,打开了一个对自己极为不利的话题时,老人幽幽道: “是什么给了你武夫能摆弄气运的错觉?” 许七安躬身作揖:“是晚辈草率了。” 对哦,就算这位老祖宗馋他的气运,但粗鄙的武夫怎么会懂得汲取气运? 到头来,还不是处男看见毕加索,干瞪眼瞎着急。 沉默了一会儿,许七安不甘心,道:“前辈还有什么指点?”🍰三司的官员、侍卫噤若寒蝉,不敢出言招惹许七安。尤其是刑部的捕头,刚才还说许七安想搞一言堂是痴心妄想。 此时,只觉得脸颊火辣辣,忽然明白了刑部尚书的愤怒和无奈,对这小子恨之入骨,偏偏拿他没有办法。 当然,最颜面扫地的是褚相龙,身为镇北王的副将,他在边关手握实权,回了京城,同样不需看人脸色。 纵使是朝堂诸公,他也不怵,因为能主宰他生死、前程的人是镇北王。诸公权力再大,也处置不了他。 渐渐养成跋扈张扬的性格,直到此刻,在许七安手底下狠狠栽了个跟头。 褚相龙一边告诫自己大局为重,一边平复内心的憋屈和怒火,但也没脸在甲板待着,深深看了眼许七安,闷不吭声的离开。 他只觉众人看自己的目光都带着嘲讽,一刻都不想留。 甲板上,船舱里,一道道目光望向许七安,眼神悄然发生变化,从审视和看好戏,变成敬畏。 银锣的官职不算什么,使团里官位比他高的有大把,但许银锣掌控的权力以及背负的皇命,让他这个主办官变的当之无愧。 若有人敢阳奉阴违,或以官位压制,褚相龙今日之辱,便是他们的榜样。 王妃被这群小蹄子挡着,没能看到甲板众人的脸色,但听声音,便已足够。 他的行为乍一看霸道强势,给人年轻气盛的感觉,但其实粗中有细,他早料到禁军们会簇拥他不,不对,我被外在所迷惑了,他之所以能压制褚相龙,是因为他行的是无愧于心的事,所以他能堂堂正正,所谓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王妃得承认,这是一个很有魄力和人格魅力的男人,就是太好色了。 随着褚相龙的服软、离开,这场风波到此结束。 许银锣安抚了禁军,走向船舱,挡在入口处的婢子们纷纷散开,看他的眼神有些畏惧。 与老阿姨擦身而过时,许七安朝她抛了个媚眼,她立刻露出嫌弃的表情,很不屑的别过脸。 果然是个好色之徒王妃心里嘀咕。 她现在的模样,确实与美人搭不上边,且姿容普通。然而就算这样,猥琐好色的许七安竟还试图勾搭。 进入船舱,登上二楼,许七安敲了敲杨砚的房门。 从头到尾都不屑参与纠纷的杨金锣,淡淡道。 许七安推门而入,看见杨砚在床榻上盘坐,床边两双靴子摆的整整齐齐。 杨砚做事一丝不苟,但与春哥的强迫症又有不同。 许七安关上门,信步来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水,一口气喝干,低声道:“那些女眷是怎么回事?” “褚相龙护送王妃去北境,为了掩人耳目,混入使团中。此事陛下与魏公打过招呼,但仅是口谕,没有书做凭。”杨砚说道。 还真是王妃啊许七安皱了皱眉,他猜的没错,褚相龙护送的女眷真的是镇北王妃,正因如此,他仅仅是威慑褚相龙,没有真的把他驱逐出去。 “为何护送王妃去北境,要这么偷偷摸摸?”许七安提出疑问。 此事必有猫腻许七安压低声音,道:“头儿,和我说说这个王妃呗,感觉她神神秘秘的。” 杨砚微微皱眉,这个问题有些为难他,毕竟对于一个世上温暖的港湾不是男人向往的深渊,而是武道的武痴来说,八卦一点意义都没有。 “我知道的不多,只知当年山海关战役后,王妃就被陛下赐给了淮王。而后二十年里,她不曾离开京城。” 这些事儿我都知道,我甚至还记得那首形容王妃的诗许七安见问不出什么八卦,顿时失望无比。 “你这次得罪了褚相龙,抵达北境后,少不得要被刁难,但也成功树立了威望。这一路上,没人敢与你较劲。” 杨砚继续说道:“三司的人不可信,他们对案子并不积极。” 看得出来,没有危险的情况下他们会查案,一旦遭遇危险,必定胆怯退缩,毕竟差事没做好,顶多被责罚,总好过丢了性命许七安颔首: 杨砚没有劝什么,点了点头,看向许七安:“还有事吗,没事就出去,别打扰我修炼。” 头儿,你这人一点意思都没有,你就是我上辈子世界里的程序猿,女人在他们面前脱裤子,他们只会大喊一声:404 许七安半玩梗半吐槽的离开房间。 这天,用过晚膳,在青冥的夜色里,许七安和陈骁,还有一干禁军坐在甲板上吹牛聊天。 许七安给他们说起自己破获的税银案、桑泊案、平阳郡主案等等,听的禁军们由衷敬佩,认为许七安简直是神人。 身为京城禁军,他们不是一次听说这些案,但对细节一概不知。而今终于知道许银锣是如何破获案件的。 比如税银案里,当时还是长乐县快手的许宁宴,身陷囫囵心有静气,对府尹说:汝可想破案? 于是卷宗就送来了,他只扫了一眼,便勘破了打更人和府衙焦头烂额的税银案。 又比如错综复杂,注定载入史册的桑泊案,刑部和府衙的捕快束手无策,云里雾里。许银锣,哦不,当时还是许铜锣,手握御赐金牌,对着刑部和府衙的酒囊饭袋说: 刑部办不了的案,我许七安来办,刑部不敢做的事,我许七安来做。 刑部的废柴们羞愧的底下了头颅。 许银锣真厉害啊禁军们愈发的佩服他,崇拜他。 “其实这些都不算什么,我这辈子最得意的事迹,是云州案。” 许七安手里拎着酒壶,扫过一张张精瘦的脸,傲然道:“当日云州叛军攻陷布政使司,巡抚和众同僚命悬一线。 “这时,我一人一刀挡在八千叛军面前,他们一个人都进不来,我砍了整整一个时辰,砍坏了几十刀,浑身插满箭矢,他们一个都进不来。” “八千?”百夫长陈骁一愣,挠头道:“我怎么听说是一万叛军?” “不不不,我听禁军里的兄弟说,是整整两万叛军。” 这,这也太难吹了吧,我都不好意思了。许七安咳嗽一声,引来大家注意,道: “没有没有,那些都是谣传,以我这里的数目为准,只有八千叛军。” 八千是许七安认为比较合理的数目,过万就太浮夸了。有时候他自己也会茫然,我当初到底杀了多少叛军。 禁军们恍然大悟,并坚信这就是真实数据,毕竟是许银锣自己说的。 闲聊之中,出来放风的时间到了,许七安拍拍手,道: “明日抵达江州,再往北就是剑州边境,咱们在江州驿站休息一日,补充物资。明天我给大家放半天假。” 许大人真好大头兵们开心的回舱底去了。 这几天不用闷在舱底,又勤刷马桶,环境得到巨大改善,他们气色都好了很多。 前一刻还热闹的甲板,后一刻便先得有些冷清,如霜雪般的月华照在船上,照在人的脸上,照在河面上,粼粼月光闪烁。 拎着酒壶的许七安,听见有人在身边骂他。 他臭不要脸的笑道:“你就是嫉妒我的优秀,你怎么知道我是骗子,你又不在云州。” 老阿姨牙尖嘴利,哼哼道:“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是云州案?” 许七安给她噎了一下,没好气道:“还有事没事,没事就滚蛋。” 老阿姨气道:“就不滚,又不是你家船。” 她身子娇贵,受不得船只的摇晃,这几天睡不好吃不香,眼袋都出来了,甚是憔悴,便养成了睡前来甲板吹吹风的习惯。 恰好看见他和一群大头兵在甲板上聊天打屁,只能躲一旁偷听,等大头兵走了,她才敢出来。 许七安不搭理她,她也不搭理许七安,一人低头俯视闪烁碎光的河面,一人抬头仰望天边的明月。 老阿姨不说话的时候,有一股沉静的美,宛如月色下的海棠花,独自盛放。 月光照在她平平无奇的脸蛋,眼睛却藏进了睫毛投下的阴影里,既幽深如大海,又仿佛最纯净的黑宝石。 许七安喝了口酒,挪开审视她的目光,仰头感慨道:“本官诗兴大发,赋诗一首,你走运了,以后可以拿着我的诗去人前显圣。” 她嗤笑一声,满脸不屑,耳朵却很诚实的竖起。 虽然很想打击或嘲笑这个总惹她生气的男人,但在诗词方面,他是大奉儒林公认的诗魁,出言不逊只会显得她愚蠢。 等了片刻,仍不见他念诗,静等佳作的老阿姨忍不住回头看来,撞上一双戏谑的眼神。 接着,耳边传来那家伙的半叹息半吟诵的声音:“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她眸子渐渐睁大,嘴里碎碎念叨,惊艳之色溢于言表。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京城里的那些读书人如此追捧你的诗。”她轻叹道。 他们不是吹捧我,我不生产诗,我只是诗词的搬运工许七安笑道: “过奖过奖,诗才这种东西是天生的,我生来就感觉脑子里装满了传世佳作,信手拈来。” 这一次,脾气古怪的老阿姨没有打击和反驳,追问道:“后续呢?” 后续我就不记得了许七安摊手:“我只作出这么一句,下面没了。” 她咬牙切齿的说:“我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痛恨你。” 老阿姨趴在护栏上,望着微波荡漾的江面,这个姿势让她的臀儿不可避免的微微翘起,薄薄的春衣下,凸显出滚圆的两片臀瓣。 “很大,很圆,但看不出是蜜桃还是满月”许七安习惯性的于心里点评一句,而后挪开目光。 也不能一直看,显得他是很猥琐似的。 “听说你要去北境查血屠千里案?”她突然问道。 “嗯。”许七安点头,言简意赅。 “暂时不清楚,但我估计是蛮族侵入边境,大肆烧杀掠夺,屠戮千里,而镇北王守城不出。”许七安给出自己的猜测。 她点点头,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你不怕得罪镇北王吗。” 许七安无奈道:“如果案子没落到我头上,我也就睁只眼闭只眼,管好身边的事。可偏偏就是到我头上了。 “寻思着或许就是天意,既然是天意,那我就要去看看。” 她没说话,眯着眼,享受江面微凉的风。 许七安眼睛一转,笑道:“我去年乘船去云州时,路上遇到一些怪事。” “途中,有一名士卒夜里来到甲板上,与你一般的姿势趴在护栏,盯着水面,然后,然后” 许七安盯着河面,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她也紧张的盯着河面,全神贯注。 “然后河里窜出来一只水鬼!”许七安沉声道。 老阿姨脸色一白,有些害怕,强撑着说:“你就是想吓我。” 突然,水面传来响动,溅起水花。 她尖叫一声,吓的一屁股坐在地上,抱着头瑟瑟发抖。 许七安捧腹大笑,指着老阿姨狼狈的姿态,嘲笑道:“一个酒壶就把你吓成这样。” 老阿姨默默起身,脸色如罩寒霜,一声不吭的走了。 生气了?许七安望着她的背影,喊道:“喂喂喂,再回来聊几句呀,小婶子。” 黎明时,官船缓缓停泊在黄油郡的码头,作为江州为数不多有码头的郡,黄油郡的经济发展的还算不错。 此地盛产一种黄橙橙,晶莹剔透的玉,色泽宛如黄油,取名黄油玉。 官船会在码头停泊一天,许七安派人下船筹备物资,同时把禁军分成两拨,一拨留守官船,另一拨进城。半天后,换另外一拨。 “趁着有时间,午膳后去城里找找勾栏,带着打更人同僚玩玩,至于杨砚就让他留守船上吧” 晨光里,许七安心里想着,忽然听见甲板角落传来呕吐声。 扭头看去,看见不知是蜜桃还是满月的滚圆,老阿姨趴在船舷边,不停的呕吐。 “小婶子,怀孕了?”许七安调侃道,边掏出帕子,边递过去。 她没理,掏出秀帕擦了擦嘴,脸色憔悴,双眼布满血丝,看起来似乎一宿没睡。 “我昨天就看你气色不好,怎么回事?”许七安问道。 小婶子瞪了他一眼,摇着臀儿回舱去。 她昨晚害怕的一宿没睡,总觉得翻飞的床幔外,有可怕的眼睛盯着,或者是床底会不会伸出来一只手,又或者纸糊的窗外会不会悬挂着一颗脑袋 卷着被褥,蒙着头,睡都不敢睡,还得时不时探出脑袋观察一下房间。 一宿没睡,再加上船身颠簸,连日来积压的疲惫顿时爆发,头疼、呕吐,难受的紧。 不理我就算了,我还怕你耽误我勾栏听曲了许七安嘀咕着,呼朋唤友的下船去了。 自古以来,背靠港口的城市,经济普遍繁华,黄油郡的郡城规模不算大,但街道宽敞笔直,行人如织,甚是热闹。 许七安站在码头,放眼望去,挑夫和苦力来来往往,挥洒汗水。 目光一扫,他锁定一个手里拿着账本,坐在凉棚里喝茶的工头,信步走过去,单手按刀,俯视着那位工头。 那工头定定的看着许七安,以及他身后打更人们胸口绣着的银锣、铜锣标志,纵使不认识打更人的差服,但打更人的威名,便是市井百姓也是如雷贯耳。 这,这是传说中的打更人?工头一边疑惑,一边起身,点头哈腰:“几位大人,有何吩咐?” 说话的过程中,从兜里掏出一把碎银,双手奉上。 许七安没看,直截了当的说道:“你是工头?” 许七安缓缓点头,看向忙碌的挑夫们,问道:“最近有没有北方来的难民。” 工头想了想,摇着头:“没有,不过小人也听说了,北境正在打仗,蛮族到处烧杀劫掠,幸好有镇北王守着啊,不然楚州可能早就丢了。” “你很崇敬镇北王?”许七安没有情绪起伏的语气。 “那当然,镇北王是大奉的军神,也是大奉第一高手,正因为有他在,北边才能安稳。”工头露出敬仰的神色。 镇北王什么时候成军神了,大奉军神明明是魏公许七安带着银锣和铜锣们离开。 凉棚里,工头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纳闷道:“给银子都不要?是不是脑子有病。” 在城里转了一个时辰,许七安在酒楼坐过,在勾栏坐过,甚至主动与乞丐搭讪。随行的打更人们察觉到许七安这次出行是另有目的。 “许大人,您在打探什么?”一位银锣问道。 许七安站在街边,单手按刀,皱眉道:“有件事很奇怪,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发现。” 一位经验丰富的银锣,想了想,回答道: “没有难民?这并没有什么奇怪,我们才初到江州,距离楚州还有至少十日的路程。这还是走的水路,走陆路的话,少说半个月。难民未必能从楚州逃难到此。” 许七安摇摇头,看他一眼,哼道:“你忘记我们来查的是什么案子?” 四位银锣悚然一惊,立刻领悟了许七安的意思。 血屠三千里类似的行为,通常发生在旷日持久,且投入相当数量兵力的大型战场。 而如果发生这种规模的战争,必定造成灾民遍野,即使江州距离楚州遥远,未必没有难民中的幸运儿成功逃亡过来。 这案子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复杂啊许七安心里一沉,情绪难免陷入沉重。但他看了一眼身边的同僚们,见他们忧心忡忡的模样,当即“呵”一声,用一种无比龙傲天的语气,缓缓道: “有点意思,这才是我想要办的案子,太简单了反而无趣。” 许大人经历丰富,虽然入职时间短,可经历的大风大浪确实旁人一辈子都无法经历的打更人们回想起许银锣经历过的那一桩桩一件件的大案,顿时心里不慌,安定了许多。 午膳前,许七安提着食盒,以及几块未经雕刻的黄油玉,返回官船。 他先把黄油玉放在房间,而后提着食盒,登上三楼,来到角落的一个房间前,敲了敲门。 房内传来老阿姨略显暴躁,但有气无力的声音。 听到他的声音,里面没动静了,也没开门,似乎打算冷处理。 “傅文佩,你开门啊,我知道你在家,你有本事勾男人,你有本事开门啊。” 门打开了,穿着青色婢女衣裙的老阿姨,柳眉倒竖,怒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这个登徒子,在她房门前说什么勾引男人,太过分了。虽然她现在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婢女,可婢女也是有名节的呀。 又没人听到许七安嘿嘿道:“你又不是傅文佩,你生什么气。” 见老阿姨翻了个白眼,想重新关门,许七安忙说:“给你带了午膳。” 老阿姨嗤笑道:“你有那么好心?” “今早看你气色,我就知道你昨儿没睡好,晕船了吧。午膳肯定没有吃,所以给你买了些饭菜。” 许七安自顾自的进屋,扫了一眼,房子干净整洁,看起来是天天打扫的。 把食盒放在桌上,打开盖子,菜肴逐一摆开。 老阿姨瞅了几眼,发现都是自己没见过的菜,忍不住问道:“这盘是什么菜?” “琉璃肺,还挺好吃的,是黄油郡最好的酒楼的招牌菜之一,其他招牌菜我也给你买了。”许七安道。 她身体不适,没胃口,再说了,这些年在王府娇生惯养,什么好吃的没吃过?平民百姓可望不可即的山珍海味,于她而言,只是等闲。 “但你这碗肯定喜欢吃。”许七安把一碗汤摆在桌上。 老阿姨一看,黑乎乎的,卖相极差,顿时嫌弃的直皱眉,道:“无事献殷勤你有什么目的,直说。” 就等你这句话许七安坐在桌边,咳嗽一声,道:“你们王妃也来了?” 听见“王妃”两个字,她眉梢微微跳了跳,镇定的点头,“嗯。” “为什么王妃会在队伍里?而我这个主办官,却事先不知道。”许七安笑眯眯的问。 “你以为我会知道吗。”老阿姨没好气道,似乎不愿多谈,催促道:“没事赶紧滚,我要睡觉了。” 等讨厌的臭男人离开,她重新关上门,本打算把食物收回食盒,突然嗅到了一股酸辣味,这股味道仿佛是无形的手,抓住了她的胃。 味道正是那碗卖相极差的汤散发出来。 似乎味道还可以她坐在桌边,用瓷勺舀了一勺,轻啜一口。 酸中带辣的味道,瞬间打开味蕾,勾动她的食欲,“咕噜”,喉咙不自觉的吞咽,一连喝了好几口。 等她喝完汤,终于感觉到了饥饿,再看桌上的饭菜,便显得诱人起来。 敲门声响了一下,继而传来褚相龙的声音:“是我。” “门没锁,自己进来。”老阿姨以冷漠且平静的声音回复。 褚相龙推门而入,看见王妃坐在桌边,津津有味的用膳。 褚副将皱了皱眉,传音道:“你和他是什么关系,只管点头和摇头。” 他知道这些食物是许七安刚才送过来的。 褚相龙眸光锐利了几分,“没有关系,他给你带午膳?” 褚相龙盯着她看了片刻,勉强接受这个回答,感慨王妃魅力实在太大,让男人忍不住去接近,去了解。 “请王妃记住自己的身份,不要与闲杂人等交往过密。”他传音告诫了一句,退出房间。 船上不但有金锣杨砚,还有其他武者,武者耳目聪敏,隔墙有耳这句话最为贴切。 “什么都不知道,也是一种信息啊。我猜的没错,镇北王妃前往北境,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隐秘出行,事先连我这个主办官都不知道。而且,携带的侍卫人数不正常,太少了。这可以理解为低调,嗯,随使团出行,既低调,又有充足的护卫力量。 许七安返回房间,坐在桌边,皱眉思考。 “为什么王妃前往北边,要搞的这么神秘,是因为天下第一美人的称号过于招摇?这显然不是,在大奉,谁敢打镇北王正妻的主意?就算是一生放荡不羁爱自由的我,也没动过这方面的心思。 “根据行为分析意图,那就是元景帝不希望王妃离京的消息广为人知。但这并不科学,区区一个王妃,去见夫君,有什么好隐瞒? “除非这个王妃不简单,涉及到某些机密?如此一来,秘密随使团出行的原因无外乎两个:一,涉及到某种机密谋划,所以要保密。二,可能伴随着危险,因此需要使团的力量还护卫?” 想到这里,许七安瞳孔微微收缩,目光随之锐利。 ps:微信盟主群一直在发红包,发的我无心码字,都怪他们,影响我码字,所以这章短了点。 ps:感谢盟主“钮钴禄丶建波”的打赏,建波是老熟人了,《姐姐》的时候就是我的人了。🎖️金锣杨砚和姜律中率领一众打更人离开官船,一行人望着久别的京城,心里万分激动。该来的还是来了,监正说的一点都没错,一切的变数都在这个冬天..许七安心里叹息一声。 对于这个结果,他是一点都不意外,毕竟早有心里准备,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 云州迟早要反,且就在这个冬天,所以这个消息对许七安来说,简直如日月交替般的顺其自然。 “赶紧完成与九尾狐的约定,尽可能的拔除封魔钉,我才能恢复实力,应对更多的变化。嗯,不知道浮香的真身是什么样子,美不美?” 许七安从地书碎片里,取出一份计划书,上面清晰的规划着他的目标。 “复活魏公的事要往后放一放了,先解封神殊吧。反正鸣金石我现在也找不到,而没有鸣金石,招魂幡的主杆就无法炼制..” 他把计划做了适当的调整,接着,朝慕南栀招招手: 大奉地理志是慕南栀自己买的,就像一个要外出旅游的女人,兴致勃勃的买了一份地理志,走到哪里就放开看一眼相关的民俗、特产等。 慕南栀不解的嘀咕一声,从自己的小包裹里翻出皱巴巴的书,丢了过去。。 一点都不爱惜书本........许七安伸手接住,翻开大奉地理志,他之所以要看这本书,是因为上面绘制了非常简略的中原地图。 简略到大奉十三洲成了一个个不规则的方块。 “云州临海,往北的地域,大部分与青州接壤。许平峰想要以云州做根基,北伐京城,就一定要吃下青州。 “而朝廷想要争取喘息的时间,最好的应对之策,就是把逆党死死按在云州。 “所以接下来,风云聚会于青州。” 永兴帝挺直腰背,听着堂内群臣的争吵。 五百年前那一脉的皇族,在云州称帝的消息传回京城后,朝野上下震荡。 诸公的情绪倒是很稳定,毕竟早有心里准备,若非寒灾汹涌,朝廷自顾不暇,早就主动南下出击了。 但对整个官场,乃至民间来说,却是当头棒喝。 自京察之年结束,大奉经历了一件件让人咋舌的大事,其中包括征讨巫神教大军的覆灭、先帝的驾崩、寒灾,现在云州又叛乱了。 哪怕是市井百姓也意识到世道很不太平,大乱将至,因而产生了极大的恐慌。 至于读书人,以及职位不高的京官,他们的恐慌和愤慨情绪更加高涨。 连日来,京中学子举办会的次数频繁,广邀友人讨论云州逆党之事,讨论中原局势。 “陛下,云州逆党称帝,震动朝野。然,对佛门扶持逆党之事,知者甚少,但纸包不住火,此乃极大隐患。” 诸公脸色凝重,昔日的盟友倒戈相向,变成敌人,这无疑会加剧恐慌情绪。 佛门的强大是普通百姓也能深刻认识到的事实。 一支自称五百年前皇室遗脉的叛军在云州称帝,并获得了佛门的支持,此事传扬出去,会让天下人对朝廷和大奉皇室产生质疑。 尽管这样的质疑暂时不会带来什么问题,顶多是市井、乡野间出现非议。可一旦局势不利,这些非议和质疑就会发酵。 百姓投敌起来,就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毕竟他们仍就是大奉的子民,甚至投的是正统。 将来逆党真的推翻了现在的朝廷,民间可能连光复大奉的旗帜都打不出来。 自古以来,凡起事者、挑起战争者,都非常注重师出有名。 “唯有遏制流言扩散,凡制造恐慌、散布流言、谈论此事者,入狱问罪。” 这样的办法治标不治本,流言是必须要压制的。 史上无数例子证明,谣言是最好的攻心利器,放任不管,就是把刀子主动递给敌人。 诸公虽然觉得刑部尚书的办法属于下策,但也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倒也不必如此,堵不如疏,既然纸包不住火,那便主动将此事公之于众,这样能彰显朝廷的底气。让朕的子民知道,朕不怕佛门,朝廷不怕西域。” 这........诸公面面相觑,心说这不符合陛下稳健保守的行事风格。 刑部尚书眉头紧皱,忍不住看一眼神色平静的王首辅,心里一动: 永兴帝扫了一眼诸公,见他们微微低头,摆出聆听的姿态,偶尔抬头看他一眼,虽迅速低头,但眼中的渴切不加掩饰。 他嘴角笑容扩大,产生些许掌控朝堂的快感。 “不久前,许七安在剑州与巫神教、云州逆党、以及佛门斗了一场,连斩两名金刚。而今佛门再无护法金刚。 “这是许银锣的大捷,也是我朝大捷。” 左都御史刘洪骇然道,他问出了所有人的疑惑。 虽说在场的都是读书人,手只能我笔杆,但同时也作为大奉权力巅峰的他们,对于佛门的护法金刚并不陌生。 大奉现在就许七安一位三品武夫撑场子了。 “此事很快就会在剑州传开,做不得假。” 能让皇帝在这样的场合说出来的情报,肯定是确凿无疑。 诸公仿佛听见了胸腔里“砰砰”狂跳的心声,他们脸上的惊喜和震撼难以抑制。 这个消息给他们带来的惊喜程度,丝毫不亚于一场大战的告捷,甚至更重。 “壮哉,如此,便可安心将佛门扶持叛军的消息公之于众。” “许银锣已是我大奉镇国之柱,民心可定” 永兴帝没有阻止,一来御书房的小朝会不比早朝,没那么严肃。 二来,他知道诸公也需要一个树立信心,发泄情绪的空间,佛门扶植云州逆党,传出去会让百姓惶恐,诸公难道心里不慌? 表面稳如山川,内心慌的如海潮翻涌。 许七安在剑州的战绩,无疑是一个振奋人心的壮举。 这群手握权力的小群体一旦拥有信心,将带动整个王朝的凝聚力。 许久后,永兴帝见交谈声渐渐平息,看向兵部尚书,说道: “徐爱卿的折子,朕已经看过,青州将成为朝廷与云州逆党的必争之地。青州若是失守,逆党就有了北征的基本盘。更有了调兵遣将的缓冲地带。 “只是一味的固守,朝廷是不是太被动了?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若是主动南征,是否可行?” “南下讨伐逆党,倒也可行,只是眼下绝非最好时机。云州逆党蓄谋已久,又有佛门相助,主动深入敌腹,恐怕自投罗网。 “再者,魏公死后,大奉既没超凡境武夫,又无统率之才,因而稳打稳扎才是首选之策。” 朝廷没有帅才?几名勋贵、武将,冷冰冰的看一眼刘洪。 读书人埋汰起人来,还真是入木三分。 虽说魏渊这样的绝世帅才罕见,但大奉并不缺领军经验丰富的将军。 到了姓刘的嘴里,朝廷军方好像已经人才凋零似的。 “可招许七安回京,授以兵权,让他去守青州。 “许七安是魏渊弟子,曾著兵书,连大儒张慎都自叹不如。且是超凡武夫,再无人比他更适合镇守青州。” 除了许七安,大奉再没有三品武夫。 司天监的存在,大多数时候,是被诸公们直接忽略。 “许七安没有沙场经验,让他领兵镇守青州过于儿戏。青州不可失,朝廷输不起。” 顿了顿,他扫一眼不太服气的几位官员,沉声道: “许七安不是无敌的,一旦逆党有超凡境武夫牵制,甚至杀死他,那么朝廷将失去青州。再者,青州已尽在杨恭掌控之下,临阵换将,不怕他生出异心?” 在不涉及党争和利益争斗的问题上,诸公们的脑子还是很管用的,很清晰准确的看清利害。 “即日起调兵遣将,增援青州。” 说完,看向王首辅:“翰林院庶吉士许新年,乃大儒张慎弟子,精通兵法,在驰援北境妖蛮的战事中立过功劳,此次增援青州的名单里,得有他一个。” 永兴帝这是要拿许新年来捆绑许七安,让那位不停朝廷调令的许银锣为青州的存亡卖命。 同时也是暗示王首辅,他要提拔许新年,给庶吉士一个立战功的机会。 前四皇子,现炎亲王,坐在炭火熊熊的书房里,他穿着白色锦衣,环佩叮当,贵气逼人。 左手握着一卷书,右手边是香茗和糕点。 上面记载着发生在大周前中期,一位帝王的年少经历。 那位帝王原本是位庶子,上面还有三位嫡皇子压着,本来皇冠怎么都不可能落到他头上。 但事情就是这么巧,三位嫡皇子因为一系列的争斗中,或意外身死,或被皇帝厌恶,最后反而便宜了他这个庶出的皇子。 “怀庆啊,你真是本王的好妹妹。” 炎亲王笑了一声:“是我心急了,“嫡子”间的争斗才刚刚拉开序幕,我这个“庶子”,怎么能如此没有耐心呢。” 夜色凄迷,连绵无尽的崇山峻岭里,时而传来夜枭苍凉的啼叫。 一只体长两丈的赤色巨鸟,展翅滑翔,掠过重重山脉。 抵达某处山谷时,忽地收拢巨翅,它的身体在空中急剧变化,羽毛缩回体内,双翼化作人类手臂,尖喙变扁变平,成了嘴唇。 脑袋膨胀如球,化作人类头颅.但它降落山谷时,已然化作一位双眸狭长的英武男子。 山谷中有一座石窟,石窟外守着两名裹着兽皮,露出紧致大腿和平坦小腹的美貌女子。 “仍未醒来,我们已经派人去请青木护法。”左边的妖媚女子回应道。 PS:今天手贱,看了官媒上一些癌症、猝死等预警视频。看完整个人陷入巨大焦虑中。然后睡了一觉。 “夜姬长老昨夜去南法寺刺探情报,做最后的确认,谁知重伤而回,昏迷后便再没醒来。” “夜姬长老受的伤很古怪,体内一股力量持续磨灭生机,无法拔除,我们也不知道她能否撑到明日,只能等青木护法过来了。” 叫做“红缨”的鸟妖眉头紧锁,忽然,高亢的猿啼声震动四野,循声望去,南边的山峰上立着一只白猿,仰头啸月。 “这只惹人厌的猴子怎么也来了” 红缨厌恶的“啐”了一声,脸上迅速扬起笑容,看着猿猴在树梢间腾跃,最后“轰”一声砸在山谷里。 红缨露出热情的笑容。。。身为夜姬长老麾下的三大护法,他向来很重视“同僚”之间的和谐。 白猿落地后,迅速化作一名高瘦男人,额头高阔,嘴唇厚实,乍一看,外貌介于人族和猴子之间。 相比起丑陋的外表,白猿有一双蔚蓝色的眼睛,澄澈的仿佛能映照出世间的一切。 白猿看了满脸堆笑的红缨一眼,蔚蓝的眸子似是看穿内心,语气平淡: “你的心告诉我:真是倒霉,这只惹人厌的死猴子怎么还没死。” 红缨表情一僵,尴尬的“哈哈”两声,正不知该如何回应,山谷里的树木,突然剧烈摇晃起来。 茂密的树林摇曳,像一个个复活过来的巨人,张牙舞爪。 树林摇曳中,抛洒出一道道莹绿色的光点,它们在天空中凝聚,犹如萤火虫组成的星河。 最后凝聚成一株参天大树的虚影。 这株大树的枝叶往外延伸,层层叠叠,宛如云盖。 巨树虚影投下一道绿色光束,凝聚成一位绿发,绿须,绿眉的老者,手里拄着一根藤蔓缠绕而成的拐杖。 猿猴、红鸟,以及两名妖媚女子,同时行礼。 浑身绿光的老者微微颔首,声音沧桑温和: “就等您了,夜姬长老探查南法寺时,发生了些意外,情况危急。” 当即把两个女妖的话转述了一遍。 无法拔出的力量青木护法心里一沉,道: 左边的女妖盈盈施礼:“几位护法,里边请!” 三位护法随着她进入洞窟,甬道宽敞,石壁上插着火把,每个二十步,便有一名貌美女子侍立。 不愧是狐族,个个都是顶尖的大美人红缨欣赏着女妖们艳丽的外表。 “不愧是狐族,个个都是顶尖的大美人。”白猿护法沉声道。 白猿看他一眼:“我说的是你的心声。” 穿过十几丈深的甬道,前方是一座巨大的石窟,地面铺设兽皮,摆有圆桌圆凳、屏风、盆栽等物品,宛如人类女子的闺房。 最醒目的是一张帷幔垂下的大床,做工精致,雕刻着栩栩如生的狐狸。 侍立在床边的女妖,立刻掀开床幔,焦虑道: 青木护法是万妖国的医道圣手,擅长炼丹、种植草药,他潜心研究医道时,术士体系还没出现呢。 床上躺着一位身姿曼妙的女子,沉睡不醒。 她脸蛋尖俏,秀眉又长又直,五官精致妖媚,此时,这张妖娆勾人的俏脸,失血苍白,昏睡中微微皱眉,似是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青木护法走到床边,从轻裘中抓出女子雪白皓腕,扣住,渡送莹绿色能量。 夜姬身上弹起一道金光,把青木护法震飞,他身躯迅速崩解,化作绿色光点。 俄顷,绿色光点重新凝聚成老者。 鸟妖红缨脸色大变,惊呼出声,他终于明白“无法拔除”、“持续磨灭生机”的原因。 作为万妖国新生代的护法,没有经历过当年的佛妖大战,但二十年前的山海关战役,他是参加了过的。 杀贼果位是罗汉三大果位中,最具攻击力的果位,号称菩萨之下,佛门最强杀伐手段。 杀贼果位的最大特点——不死不休! 青木护法摇摇头:“只能请国主出手了。” 杀贼果位的力量非药石能医,必须用相等位格的力量才能对付。 “可国主出海了,不在九州大陆........佛门如今拥有杀贼果位的罗汉,只有度厄一人,他,他怎么来南疆了?佛门大小乘之争已经结束了?” 红缨脸色难看:“国主若是赶不回来,夜姬长老该怎么办。” 一时间没人回应,白猿护法和青木护法神色凝重。 “她只能两天时间了,两天之后,杀贼果位的力量会摧毁她的肉身和元神。” 就在这时,呢喃声响起,床上的佳人被刚才的动静惊醒,缓缓睁开眸子。 夜姬目光转动,扫过众人,声音平淡中透着虚弱: 青木长老点头,沉声道:“夜姬长老,伤你的人可是度厄罗汉?” 阿苏罗?白猿和红缨两位新生代护法相视一眼,从彼此眼里看到了疑惑。 活了无数岁月的青木长老,脸色陡然大变: “阿苏罗,修罗王幼子?他不是早就陨落了吗。” 红缨问道:“青木护法,阿苏罗是谁?” 青木长老脸色变幻,隔了一阵,才缓缓道: “阿苏罗是阿修罗的另一种叫法,它是一个称号,只有修罗族中最强大的战士才能拥有。 “上一代的阿苏罗是修罗王。自从修罗王被佛陀以封魔钉镇在阿兰陀山底,身死道消后,修罗王的幼子便成了新一代的阿苏罗。 “他目睹了父亲和兄长的惨死,为了族群的延续,带头皈依了佛门,最后修成罗汉果位。 “他非常强大,在当时被誉为菩萨之下,佛门战力第一人。 “阿苏罗本身就是极其强大的战士,皈依佛门后,苦修金刚神功,凝练金刚体魄。而后因修行金刚法相失败,专修禅师体系,得证杀贼果位。” 罗汉果位加金刚体魄仅是听其描述,红缨护法就能想象那位阿苏罗的强大和可怕。 白猿护法道:“他后来陨落了?” “当年的佛妖之战中,他被我们的国主亲手斩杀。” 说到这里,浑身绿色的老者看一下夜姬,道: “岂料他竟没死,这可比度厄罗汉要棘手多了。国主谋划的事,恐怕难以继续。” 前一个国主,指的是当年万妖国的国主。 后一个国主,指的是如今的国主,当年的公主。 夜姬望着红缨,道:“红缨护法,见到熊王了吗,可有请他出山?” “熊王要睡觉,不愿意跋山涉水,我没能请动他,不,我甚至不敢靠近他” 青木护法叹息一声:“为今之计,是想办法拔除夜姬长老体内的力量,保命要紧。” 夜姬撑起身子,道:“尔等先出去,我要联络娘娘。” 红缨护法等人如释重负,退出了石窟。 夜姬掀开轻裘,从床底拉出一只木箱子,取出一尊巴掌大小的狐头青铜香炉;一根黑色的的香。 青烟袅袅,夜姬深吸一口气,将青烟吸入鼻中。 俄顷,一股强大的意志从她体内苏醒,左眼的清光溢出,右眼如常。 娇媚性感的声线,从她红唇里飘出:“你遇到了谁?” “娘娘,我在南法寺遭遇了阿苏罗,他竟没有殒落。 “昨夜我潜入南法寺,探查阵法位置,做最后的确认,看见了守在阵法之外的阿苏罗。 “当时我与他相隔甚远,他仅是一声冷哼,便将我击伤。若非我遁术高超,怕是回不来了。” “娘当年没有杀死他?我明白了,是掌控“大轮回法相”的广贤菩萨保住了他,送他转世重修。只有这样,他当时才有一线生机。 “解印神殊的计划,恐怕难以执行了,除非娘娘回归。” “我可救不了你,我的意志可以压制杀贼果位,但你无法一直承受我的意志俯身。两日之后,必死无疑。 “至于我们的计划,呵,云州逆党已经称帝,中原的正统之争蓄势待发,伽罗树菩萨必定出山,而佛门损失了度难和度凡,以及度情罗汉。 “琉璃菩萨被监正打伤,广贤和度情坐镇阿兰陀,南疆佛国正是空虚之时。现在不解开封印,更待何时。” 夜姬苦涩道:“奴婢死不足惜,只是,只是熊王并未如约而来,以我等微末道行,纵使粉身碎骨,也无法完成娘娘交代的任务。” “你可不想死,你现在惜命着呢。” 九尾天狐继续道:“那只懒熊不来便不来罢,本座给你找了一位帮手,即日就到,耐心等待着吧。伺候好他,或许可以救你一命。” 九尾天狐促狭笑道:“到时便知,啧啧,如此花容月貌,本座早就准备好待价而沽,安心等待吧。” 夜姬左眼的清光收敛,黑色的香熄灭。 她盘坐在桌边,沉默许久,脸色略显沉重的把香炉和香收好。 随后吩咐侍立在石窟外的妖女去请三位护法。 等红缨等人返回,夜姬盘坐在床榻,语气冷淡: “娘娘说,近期会有人来相助,尔等耐心等待。” 三位护法神色一喜,红缨追问道: 夜姬脸色更冷,淡淡道:“不知。” 咦,夜姬长老似乎很不开心.红缨敏锐察觉到她的态度变化。 “夜姬长老,红缨问您,为何不太开心?” 夜姬蹙眉,望着红缨,不悦道:“多事!” 白姬趴在第三层的窗户边,两只小爪子死死抓住窗框,半个身子垂挂。 它兴奋的扭头:“下面就是十万大山边缘区域啦。” 说话间,两支后肢在墙上剐蹭几脚,哀求道: “许七安你抱抱我,我好累........” 许七安是个善解人意的,捏住它的后颈,把它提在半空。 “不是这样,不是这样,很难受的........” 许七安没搭理小狐狸的抗议,俯瞰着下方的地貌。 他一度怀疑自己来到了原始森林,下方群山连绵,茂密的树林几乎遮盖了地表。 发达的水系宛如经络,遍布山林。 “这应该算是丘陵吧,只不过面积太大了,到处都是山,到处都是原始森林 “气候很舒服,不冷不热,如果大奉的百姓能逃到这里,就能免受寒灾之苦,可惜南疆十万大山,离大奉疆域太远了,这个年代,交通并不发达,不可能有灾民能徒步走到这里” 许七安思绪万千,感慨道:“这就是你们南妖历代生活的十万大山?” 真是宝地啊,资源充沛的难以想象。 如果大奉能打下这片领地,光是木材资源,就取之不尽。 许七安回头看一眼向塔灵老和尚请教佛法的慕南栀,压低声音: 婶婶听闻了一个噩耗,宝贝儿子又要参军出征了。 对于化水平不高,目光短视,自认为小仙女的婶婶来说,战争就是死亡的代名词,象征着家破人亡,象征着白发人送黑发人。 今年秋,许二郎随军北征援助妖蛮,婶婶连着一个月吃不好睡不着,半夜突然惊醒,梦到二郎死于靖国铁蹄之下。 许平志一开始细心呵护,温言软语的安慰妻子。 时间久了,心里就吐槽:二郎每天都在你梦里死一次,您能别诅咒他吗?! 一家人围在桌边享用晚餐,许二郎自信满满的说道: “娘,你放心,我现在是七品仁者。” “儒家七品体会仁义,树立道德,但没有战力加成。嗯,非要说的成长的话,就是我能愈发的坚守本心,不被财色酒气诱惑。” “那还不是个弱书生,我倒宁愿你被酒色财气诱惑,大郎以前老实巴交,就很没出息。天天去教坊司后,就成了名誉天下的许银锣。。” 这时,丽娜咽下嘴里的食物,道: “二郎兄弟,你何时出征?我随你一同南下。” “许宁宴昨日联络我,说去南疆办事,可能要去一趟蛊族,希望我能带路引荐。唉,我舍不得离开京城,离开大家。” 你是舍不得我家的白米饭吧许二郎心里腹诽,“哦”了一声,考虑到丽娜的饭量,道: 婶婶美眸一亮,拍着丰满的胸脯:“丽娜是铃音的师父,路上的盘缠都该由我们负担。” 这个南疆来的饭桶终于要走了,她一个人的伙食,抵得上许府十个人。 而且,一旦丽娜回南疆,铃音就不用习武,就能送进宫里读书。 前阵子太傅不停的派人送帖子,想收铃音做关门弟子,但都被许二郎以顾及太傅性命安危,给推了回去。 在婶婶看来,太傅这样的坛执牛耳者,是铃音通往“知书达理”道路上不可缺少的良师。 “我想带铃音回南疆,她体内的力蛊已经进入第一阶段的成熟期,我想在它进入第二阶段前,让它吸收蛊神的力量,这很重要,直接关系到铃音未来的潜力。 “另外,我收了一个超级天才做徒弟,阿爹和族人知道了一定很开心。” 婶婶筷子往桌上一拍,大声反对。 “可是许宁宴已经答应了,他说铃音潜力这么大,就该在儿时打下基础。以铃音的天资,将来一定会成为力拔山兮气盖世的霸主,就像我爹那样。用你们中原人的话说,将来是要名垂青史的。” 力拔山兮气盖世?婶婶一听,脸都绿了。 不,到时候史书上只会写,许铃音有霸主之资,然创业未半随师远行,中途夭折许二郎摇摇头。 丽娜拍着小胸脯,用自己质朴的语言劝说:“放心,我会照顾好铃音,带着她顺利抵达南疆的。” 我们最不放心的就是你带着她,傻姑娘带蠢孩子,能长途跋涉回南疆才怪..许二叔心里嘀咕,沉声道: “如今世道大乱,你一个小姑娘带着铃音去南疆,途中必定遭遇不测。” 丽娜立刻拍胸脯:“我已经四品了。” 许二叔懵了一下,顿时露出犹豫之色。 如果丽娜拥有四品战力,那确实没什么问题。 “而且我还能和许宁宴实时联系,他如今也在南疆,真要遇到麻烦,会来帮忙的。”丽娜道。 为了证明自己没有说谎,丽娜忽略了金莲道长的嘱咐,众目睽睽之下取出地书碎片,联络许七安。 但丽娜忘记了私聊,直接在地书群里说了此事。 二:啥?丽娜要带铃音南下?他们不会一路向西吧。 四:根据丽娜来京城时的凄惨遭遇,不排除这个可能。 二:是啊,以铃音和丽娜的智慧,我的建议是不要冲动,好好呆在京城。 许二叔、婶婶、许辞旧,默默的把目光从地书碎片挪开,看着丽娜不说话。 三:无妨,她们先随二郎抵达青州,随后往西南方向去禹州,这样只要徒步走一千里左右,就能到南疆。我们只要保证她们在禹州时的安全。 呵呵,其实以丽娜的实力,根本不用担心那么多。适当的磨炼对她们都有好处,我会让孙师兄暗中照拂。丽娜,你把我的话转告给二叔和二郎。 丽娜刚想说他们也在看,又见许七安传书: 三:不过,还是要叮嘱一声,不要相信任何人,千万不要被骗。 我的天啊,五号是有多蠢李灵素惊呆了。 丽娜脸色涨红,又羞又气,刚要结束传书,立刻就看到许七安的下一条传书: 三:铃音的天资委实不错,不修行力蛊就是暴殄天物,我家婶婶是蠢货,怀抱不切实际的梦想,认为铃音能知书达理,一家人都笑话她,就是不说出来。 二:许家婶婶确实傻的可爱,常让你妹妹耍的团团转。 丽娜看了一眼脸色铁青,杀气腾腾的婶婶,小心翼翼的传书: 五:许,许家婶婶在边上看着的........ 婶婶把卡姿兰大眼睛瞪的滚圆,先剐一眼丽娜和地书碎片,再狠狠剐过许二郎和许二叔,咬牙切齿道: 许玲月细声细气,带着点委屈道: “都不知道李道长在说什么,明明借宿家里时,女儿和她处的还不错。” 婶婶轻易信了女儿,毕竟是自己生的,知女莫若母,就这好欺负的模样,能耍自己? 她哼道:“下次不让她住家里。但许宁宴那个兔崽子有一点是说对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都在笑话我。你们姓许的没一个好东西.” 这让我怎么做人啊李妙真捧着地书碎片,脸颊火烧火燎。 背后说人是非,非君子所为楚元缜则满意自己恪守君子品性,没有在背后说人坏话,尽管他对许铃音的朽木难雕充满了槽点。 李灵素则在某间客栈里,笑出猪叫声。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如此高兴,就是觉得吾道不孤。 丽娜这个蠢货,回头问问金莲道长,地书碎片有没有拉黑功能啊.浮屠宝塔里,许七安狠狠吐槽。 收好地书碎片,他接续刚才的话题: “我们已经进了十万大山地界,你快别用浮屠宝塔,会让佛门的人发现的。” “不至于吧。”许七安低头,看了一眼苍茫的群山,没有半点人烟。 “佛门当年把我们赶出十万大山后,便大规模的迁徙的西域人,在妖族幅员辽阔的领地里,建了二十七座城。每座城都有一座佛寺。 “而没做佛寺里,有一口金钟,遇到危机时,敲响金钟,其他二十六座佛寺内的金钟就会有感应。能迅速增援。 “五百年的繁衍生息里,佛门以二十七座大城为核心,又建了许多小城小镇。佛门僧人时常往返这些城镇,诵经讲法。 “浮屠宝塔的气息太恢弘,佛门僧人在极远之处就能感应到。 许七安“哦”了一声,评价道:“你家娘娘的义务教育普及的不错啊。” 白姬平时傻乎乎的,完全是心智初开的孩子,也就比自家的铃音聪明一些。 但涉及佛门的知识,她的底蕴和基础非常扎实,是完全吃透嚼烂那种,而非照本宣科的背诵。 仅从这一点,不难看出万妖国极为重视对后代妖族的思想建设。 谨记仇恨,勿忘国耻的思想深入妖心。 “我打算御风赶路,南栀,你在塔里歇息。” 他要私会老情人,慕南栀当然不能在场,鱼塘主要懂得规避风险。 慕南栀只知道许七安来是为履行和妖族娘娘的约定,解开封魔钉,并不知道浮香的存在。 “不要,我从未来过南疆,正好游玩一番。” 当即让浮屠宝塔降落,许七安背着慕南栀,脑袋上趴着白姬,在树梢间蜻蜓点水。 苗有方还没到化劲,无法施展这般举重若轻的轻功,在林子里狂奔跟随。 夜色凄迷,头顶洒下清冷的月辉。 慕南栀双臂搂住许七安的脖子,凉风迎面而来,她眯起眸子,眺望着无边无际,看不到尽头的森林和高山。 慕南栀喃喃道:“我喜欢这里,你呢?” 花神转世对植被覆盖的大地,充满了归宿感。 见许七安不说话,她心里不高兴,哼哼一下: “将来我不想游历江湖了,就来这里定居,咱们从此分道扬镳。” 她常常说类似的话,以此来施加危机感,但许七安每次都不理她。 慕南栀气的咬牙切齿,傲娇的性格又不容许她服软,所以时常打冷战。 “我现在就想在这里定居了。”慕南栀赌气道。 “哦,你爱住不住,关我什么事。”许七安冷酷无情。 ........慕南栀扬起巴掌打了他脑壳一下,忘记了趴在他头上的小白狐。 小白狐受到突如其来的攻击,发出尖锐的叫声,冷静下来后,委屈道: “姨你干嘛又打我,我都没说话。” 慕南栀有些愧疚,便揉了揉它脑袋,冷冰冰的说道: “我不想走了,我要回浮屠宝塔。” 就等你这句话许七安连忙祭出浮屠宝塔,将她收入其中。 除了洛玉衡那条大鲨鱼,其他鱼儿他都有办法应对。 接着,他按照白姬的指路,在十万大山边缘地带御空飞行。 十万大山核心地区是当年万妖国的国都万妖山! 如今万妖山更名为“南国”,归于南法寺统治。 二十七座大城,以“南国城”为中心,朝四周辐射,十万大山的边缘区域没有城镇,因为这片山地幅员辽阔,佛门没有那么庞大的人口来占领所有区域。 同时因为地形的缘故,很多地方根本不适合人族居住和生存。 这也就给了万妖国余孽潜入的空间。 时至今日,有许多妖族偷偷潜回了十万大山,在边缘地带活动。 佛门对此心知肚明,但一直没有理会。 自古以来,战争中最艰难的不是攻城拔寨,而是后续的游击战。 当南妖们失去领土之后,他们就成了光脚的,可以肆无忌惮。 白姬还说,十万大山边缘地带,共有十二座妖族组织的集镇,有的在天然的溶洞里,有的在险峻的深山里。有的在湍急的河流边。 这些集镇最大的特点就是简陋,随时可以抛弃。 它们的优点则是具备一定的号召力,相当于标志性建筑,可以短时间内聚集起万妖国的族人。 “属于军事基地,一旦发生战争,这些集镇能迅速组织起兵力。” 这一路行来,他没有看到任何人烟。 “十万大山应该是九州大陆规模最大的山地地形,这里并不适合人类居住,充斥着毒虫猛兽、瘴气,难怪会成为一方妖国。 “十万大山其实不适合人类大规模群居,缺乏耕种土地,只适合打为生,这样会让人类明倒退回狩时代。 “当年佛门不惜倾巢而出也要灭南妖,其实违背了战争的核心目的。所以这其中必然有另一个真正的目的,是气运。 “九尾狐说过,十万大山凝聚了九州大陆妖族的气运,能封印神殊。大胆推测一下,佛门不顾一切灭亡万妖国的真正目的,是为了掠夺气运?如果是这样的话,气运这东西,比我想象的更加重要。 “巫神教和佛门试图染指中原,为的应该也是气运。而儒圣,却封印了祂们........ 许七安回忆着自己熟知的信息和隐秘,冥冥中,只觉得有灵感即将迸发,似乎触摸到了某个极其可怕的真相。 但那过于模糊,一时间又无法准确的捕捉和归纳。 这时,白姬抬起爪子,指着遥远处的一座山谷,欢呼道: 黎明时分,红缨站在山谷南侧的崖顶,琥珀色的竖瞳,俯视着远山。 他拥有极强的夜视能力,即使是在没有月光的黑夜,也能在高空中捕捉到苍莽密林中的目标。 夜姬长老在南法寺遭遇了阿苏罗,难保对方不会顺藤摸瓜的找过来。保持警惕是必要的原则。 雷公嘴的白猿站在树下,澄澈的蔚蓝眼睛看他一眼,道: 红缨连忙打断,露出和善笑容:“窥探别人内心想法,是一件很不礼貌的事。” 他强行收束念头,不让自己在心里破口大骂。 “你越来越像人族的官僚,喜欢左右逢迎,谁都不得罪。但你忘记自己是骄傲的赤鸟一族,是天空中的王者?” 红缨从善如流:“你说得对,这是我的毛病,我一定改。” 白猿看他一眼:“可你的心告诉我:人类官僚那一套能迅速积累妖脉,攀附关系,从而得到好处。。即使得不到好处,也不会有坏处。愚蠢的猴子只能在山中称大王,粗鄙!” 他不喜欢袁护法,就是因为这只臭猴子能看穿人心。 好在红缨也不是脸皮薄的,妖生经历丰富,不动声色的岔开话题: “青木护法说,夜姬长老只有两天可活。 “也不知道国主说的帮手是谁。” “二十年前,山海关战役,与我们万妖国结盟的是巫神教、北方妖族、蛮族、蛊族。北方妖族与我们虽不同支,但同为妖族,可能性极大。 “巫神教和蛊族的高手也有可能,嗯,国主说那人可以救夜姬长老,那么巫神教高手的可能性最大了。巫师的血灵术或许可以消弭杀贼果位的力量。” 夜姬长老和许七安的关系,以及九尾狐的谋划,他们这些护法没有资格知道。 他们甚至不太了解大奉许银锣这号人物,南疆十万大山和大奉相隔遥远,且不相往来,消息闭塞。 突然,红缨声音一沉:“有人接近!” 过了几秒,他又突然“咦”了一声:“白姬长老?” 气息节节攀升的白猿,忽然卡壳了一般,疑惑的扭头看他。 红缨解释道:“白姬长老带着一个男人回来了。” “嗯,似乎不是巫师,而是个武夫........”红缨凝视着远方。 红缨没再回答,因为那人御风的速度极快,离两人所在的山头不足百丈,这个距离,白猿自己就能看的清楚。 啪嗒........许七安降落在山头,扫了一眼前方的两名妖族,没有说话。 白姬趴在许七安脑袋上,开心的挥舞两只前爪,用软濡的童声喊道。 “我奉娘娘之命,返回南疆来助夜姬姐姐。” 红缨和白猿同时看向许七安,只要有点脑子都知道,国主口中的援兵,肯定不会是白姬长老。 许七安负手而立,神色平静,既不冷漠,也不热切,凸显一个云淡风轻,以显示高手风范。 白姬娇声介绍:“这位是许银锣,大奉许银锣,可听过?” 红缨和白猿相视一眼,前者恍然道: “阁下便是崛起于京察之年的大奉风云人物,号称铁口直断的破案奇才?” “身陷牢笼,却能勘破奇案,在云州独挡数万叛军的许银锣?” ........许七安心说这都什么老黄历了,你俩是村子里刚通网吗? “两位护法只负责南疆事务,从不出十万大山,对大奉的事并不关注。” “许银锣勘破奇案,在云州独挡叛军,是去年年末之事,不算老黄历吧。另外,何为村通网?” 许七安吃了一惊:“你能看穿我的想法。” 白猿点点头:“看穿人心是我族的天赋神通,另外,我年幼时作为妖奴在两禅寺服役,偷学了佛门的他心通。” 佛门他心通,外加知晓人心的天赋神通?许七安审视着白猿,默默收敛了念头。 许银锣是lsp这种事,绝对要对外保密。 以他三品境的精神力,收束念头不让外人窥探,还是能做到的。 “夜姬长老前夜暗探南法寺,被修罗王幼子阿苏罗打伤。那阿苏罗证得杀贼果位,力量极其霸道,无法拔除。如今夜姬长老只剩一天可活。 “娘娘说,近日会有高手前来相助” 说罢,看一眼许七安,一脸崇敬的说道:“莫非就是许银锣?” “红缨的心告诉我:不会就是这小子吧,撑死了是个四品,别说救夜姬长老,给阿苏罗塞牙缝都不够。” 红缨脸色微变,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 “袁护法什么都好,就是在佛寺里待了太多年,染上了耿直的毛病。” 一个很擅长交际的鸟妖,一个能看穿他人内心想法,但耿直的过分的猿猴..许七安在心里给两名护法打了标签。 “我与夜姬长老是故交,领我去见她,另外,我的跟班还在后头,劳烦红缨护法去接一下,他叫苗有方。” 有白姬背书,两位护法相信了他,白猿领着许七安进山谷,红缨则化成一只赤色巨鸟,飞掠而去。 两位护法认为,国主口中的帮手与眼前这位大奉银锣有关,或许是这位银锣背后的人。 他只是那位高手派来探路的马前卒。 一人一妖轻飘飘落在谷内,白猿带着他进入洞窟,穿过不算幽深的甬道,抵达了石窟口。 许七安把石窟内的摆设过了一遍,愣了愣,这里的布局,与教坊司影梅小阁的卧房一模一样。 恍惚间,他仿佛又回到了京城教坊司。 原来我的一部分时光,留在了浮香这里. 白姬从许七安头顶跃下,四肢如飞,跑到床边,用力一跃,小肚子不出意外的撞在床沿,后肢用力扑腾几下,终于上了床。 它似乎嗅到了危险,没有鲁莽的去触碰床上的美人。 许七安的目光追逐着它,然后落在床边一名浑身都是绿的老者身上,他握着一根藤蔓缠绕的手杖,杵在妙龄女子额头,莹绿色的光辉如流水般汇入。 见到有外人进来,绿发绿眉绿须的老者,收了拐杖,目光温和的望来。 “这位是大奉的打更人,许银锣。” “青木护法是我们妖族里的老寿星,活了几千年,据说是看着上一任国主长大的。咱们现在的国主见了他,都得称一声爷爷。” 修为不算高,但辈分高的吓人,不是本体,由木灵凝聚而成的法身许七安心里做出判断,作揖道: “不敢不敢,阁下乃超凡武夫,唤老朽一声青木便可。” 超凡武夫?他就是国主找来的帮手,而不是替背后之人探路的马前卒..白猿瞬间睁大了蔚蓝色的双眼,难以置信的看着许七安。 情报没出错的话,许七安确实是京察之年崛起,而且情报上说,此人乃断案奇才,没说是修行奇才啊。 不,再怎么样的奇才,也不可能在短短一年多里,从一个小人物晋升超凡。 眼前之人并非许银锣,而是冒用了他的名号。 以我如今对气机的掌控程度,一般人可发现不了我的真实境界,妖族里个个都是人才啊.许七安微微颔首,不承认不否认。 “老朽只是对生命极为敏感,阁下气血宛如汪洋,只有超凡境才有此等磅礴的生机。”青木护法无比恭谦。 许七安点点头,没再闲聊:“让我看看她。” 许七安顺势坐在床边,打量着昏迷的美人,眼里有着惊艳。 相比起影梅小阁那位大家闺秀韵味的美人,眼前的浮香,完全是另外一个人,脸颊弧线在下颌交汇,勾勒出一张妖媚的瓜子脸。 红唇小巧,唇瓣却丰盈,天生就是勾引人的。 鼻子挺秀,睫毛如扇,眉毛修的又长又直,眼角一抹绯红。 许七安的鱼塘里,没人比她更妖媚。 许七安心里嘿嘿一声,目光随之下移,扫一眼高高撑起薄被的胸脯,然后抓起浮香的手腕。 金色的波纹应激震荡,推撞在许七安胸口,如同海浪撞击礁石,无法撼动分毫。 看到这一幕,袁护法彻底相信眼前这个“许银锣”是三品无疑。 杀贼果位的力量,绝非四品境界能扛住。 不等许七安回答,白猿护法说道: “他的心告诉我:这具身体我很满意,今晚就圆房。” 说完,白猿护法一脸震惊,与青木护法站在一起,戒备的盯着许七安。 我特么的........许七安连忙收束念头,咳嗽一声: “我能拔除她体内的杀贼之力,你们先退避。” 青木护法和白猿护法默默看着他,脸上写着“想都别想”四个字。 也罢........许七安祭出浮屠宝塔,巴掌大的暗金色宝塔悬浮在床榻上空。 白猿不认识这件法宝,但能感受到它蕴含的佛法之力。 他们看许七安的眼神里,戒备之色愈浓,已经开始怀疑他是不是国主口中的帮手。 青木护法默默的握紧手里的藤蔓拐杖。 白姬站在床边,抬起一只前爪,用力挥动一下,娇声道: “别怕,浮屠宝塔是我们的妖,不,是我们的法宝。” 石窟里的众妖脸色稍稍缓和,按捺住困惑和好奇,没有多问。 这个时候,许七安已经沟通塔灵,请他施展药师法相的力量,帮忙拔除杀贼之力。 袖珍版的浮屠宝塔,缓缓转动,洒下柔和的金光。 夜姬沐浴在金光中,妖媚勾人的模样里,多了几分神圣,杂糅出奇异的魅力。 青木护法轻声说道,他对此并不意外,身为寿命悠久的树妖,他对浮屠宝塔有着很深刻的了解。 夜姬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润,气息变的平缓,折磨着她的杀贼之力,宛如春雪消融。 她毕竟没有遭到阿苏罗的正面攻击,至多是受了些余波,以浮屠宝塔的位格,驱除不难。 白猿护法立刻看向青木护法,后者微微点头,给予确认。 两人再无任何怀疑,超凡境,救好了夜姬长老,又有白姬长老背书,此人便是国主说的帮手。 白猿护法蔚蓝澄澈的双眼,盯着许七安瞧了一阵,没能“听”到他的内心,顿时有些失望。 这时,夜姬呻吟一声,眉头微皱,睫毛动了动,接着睁开眼睛。 她首先看到的是一个模糊的人影,再一细辩,似是男人。 想到娘娘昨日说的话,心里一凛,油然而生焦虑、戒备和抗拒等情绪。 霎时间,夜姬仿佛被雷电击中,浑身僵了一下,她怔怔的望着坐在床边的男人,如含秋水的眸子里,泛起了水雾。 语气宛如梦呓,朝思夜想的人,居然如此轻易的出现在眼前。 这让她怀疑自己此刻所见只是大梦一场。 大概是确认了不是梦,夜姬从床上坐起来,激动的拽住许七安的手。 容光焕发,连声道:“许郎,许郎……” “当然是我,尺寸没变,要不你量一量?” 许七安用更符合以前人设的话回应。 他们以前在影梅小阁的卧房里嬉戏时,常说荤话,互相调侃。 夜姬白皙的脸颊浮现两抹红晕,啐了他一口。 她撑起略显虚弱的身子,半依偎在许七安怀里,语气里带着久别重逢的喜悦,以及满肚子困惑: “许郎怎么来了?如何找到这里的?” 在夜姬的认识里,许七安还是那个五品化劲武者,身陷巨大阴谋中,前途渺茫。 她“死后”回到娘娘麾下,两人之间隔着千山万水,相见之日遥遥无期。 袁护法张了张嘴,脑子微微错乱。 这位大奉的银锣真的是夜姬长老的男人?! 万妖国主座前侍奉的夜姬长老竟然找了一个人族的男人? 这件事传出去,不知多少雄妖要震怒。 他知道这是真的,因为夜姬长老的心告诉他:她想发情了! 我算明白了,你们南疆这边根本没通网啊.许七安道: 转念一想,他斩杀元景帝,满打满算也就两个月左右,更别说后来游历江湖途中的事迹,比如夺取浮屠宝塔、斩杀度凡度难两名金刚。 这些事就发生在最近几日,没有一个庞大的情报网,根本不可能知道。 “万妖国的妖众有各自负责的区域,我回到娘娘身边后,便被派来治理南疆的妖族。替她监视南国的一举一动,探查神殊残肢的封印位置。 “中原非我管辖之地,消息不通。我想打探许郎的情报,都没有相应的人手和渠道。” 分工很明确嘛,这既能提供效率,也是九尾天狐对各地妖众的一种控制手段.许七安点点头,回答她的问题: “我如今已是三品超凡,不死之躯。” 夜姬懵住了,目光呆滞的看着他。 过了许久,夜姬叹息般的吐出一口气,“我早知许郎非池中之物,只是没想到,修为精进的如此可怕。我能想象中现在是何等风光。” 白姬见缝插针,顺着夜姬的身子往上爬:“夜姬姐姐,抱抱我,抱抱我。” 夜姬闻言,微笑的抱起小白狐,搂在胸口,道: 许七安点头:“随我游历一段时间了。” 白姬脑袋枕着夜姬的胸,不安分的扭动几下,似乎有些不太适应,回头看一眼夜姬的胸脯,表情不太满意。 “不舒服........”白姬小声道。 夜姬一脸困惑:“你以前最喜欢姐姐这样搂着你。” 它找到了一个更好的靠枕.许七安心说。 夜姬揉了揉小白狐的脑袋,继续说道: “许郎就是娘娘请来的援兵?也是你治好我的?” 尽管这么问,但她心里已经非常笃定,难怪娘娘叮嘱她好好伺候对方,如果是许七安的话,那一切都合理了。 许郎是娘娘很重视的人物,她不会轻易得罪。 “说一说神殊残肢的情况,我的事,容后再与你细说。”许七安没再寒暄,直入主题。 “我们动用了许多被佛门控制的妖奴,买通了部分往返南疆和西域的商人,耗费极大时间,打探到封印神殊残肢的具体位置。” 夜姬延展话题,解释了一下“妖奴”: “佛门喜欢驯服我妖族,把他们当做坐骑、劳力。修为高的族人,定期听经洗脑,修为低微的族人则没人愿意耗费精力去度化,通常靠武力震慑。 “后者是我们可以暗中联络、策反的对象。” “神殊被封印在南法寺西院的古塔里,那座塔本身没什么奇特,但塔内有六十八名禅师常年坐禅诵经,以佛法驱除神殊魔性,加持封印。 “此外,琉璃菩萨亲自为佛塔刻名——永镇! “此塔因而凝聚十万大山气运。” 许七安“啧”了一声:“六十八名禅师组成的禅阵,非超凡境不可破。” 夜姬点头:“是的,原本我们打算请熊王出山,趁着佛门守备空虚,一举破阵,不料阿苏罗归位了。” 归位两个字,让许七安心里一沉,因为这个词通常用来形容转世罗汉复苏。 “阿苏罗是修罗王幼子,既是得证杀贼果位的罗汉,也是具备金刚体魄的三品武者。” 夜姬神色凝重的看了他一下,没敢说阿苏罗的强大远超一位三品武者。 哪怕已经恢复真身,在他面前,仍然不自觉的低头做小,像个好欺负的妾室。 二加三啊........许七安咧咧嘴。 不管是杀贼果位还是金刚体魄的武者,都是以攻伐著称 夜姬知无不言,毫不隐瞒:“熊王是我们妖族目前除娘娘外,唯一的超凡妖王。” 她顺带解说了一下妖族的阶级划分: “万妖国的最高领袖是我狐族的族长九尾天狐,她同时是南妖共主。国主身边最少会有九位长老,巅峰时,有十四位长老,其中超凡境三人。长老之下,则是护法。 “长老在外时,便是国主的意志的传达者。长老通常由狐族中选拔而出。 “狐族之外,有十二位妖王,万妖国巅峰时有二十位妖王,当然,不是每一位妖王都是超凡境。 “熊王是唯一在五百年前的佛妖之战中存活下来的妖王,大战爆发时,他正躲在地底睡觉,因而避过一劫。” “睡觉?”许七安怀疑自己听错了。 夜姬无奈道:“熊王实在太懒了,他常常好几年都不会动弹一下,一睡就是几十年,甚至上百年。” “每次他睡觉,就会拉着方圆数里内的所有生灵一起沉睡,这是他的天赋神通。” 这特么是什么见鬼的天赋神通.许七安无力吐槽。 他算是明白九尾天狐为什么要找自己来帮忙。 那位妖王国破家亡的时候都在睡觉,何况区区神殊! “不急,等我先刺探一下情报。” 说着,他伸手入怀中,轻扣一下地书碎片背面,抓住一面雕刻繁复花纹的青铜镜,镜面缺损了半边。 “混账东西,把我取出来作甚,快放我回去。” “该做事了,不然我养你干嘛。”许七安没好气道。 “为什么做事的总是我,你的那把破刀从来不用,到底谁才是你的本命法器?” 青木护法盯着镜子,端详了许久,忽然激动的老泪纵横:“这是当年国主的浑天神镜?!” 浑天神镜停止了谩骂,沉默一下,道: “五百年过去了,你还是没有一点长进,何时能踏入超凡啊?” 青木护法颤巍巍的下跪,痛哭流涕:“拜见神镜大人,想不到老朽有生之年,竟能见到神镜重现天日。” 白猿护法澄澈的蓝眸凝视着浑天神镜,对它的身份无比好奇。 更好奇的是,这明显在妖族有着崇高地位的铜镜,为何在大奉的银锣手中。 “这是当年国主摆在梳妆台上的镜子,法宝浑天?” “我偶然间得到了此物,与你们国主做了一桩交易,等她出海返回,我把镜子归还万妖国,她助我解开两枚封魔钉。” 封魔钉?什么意思,什么叫解开封魔钉这个疑问在夜姬、青木护法和袁护法心里浮现。 青铜镜面如水波荡漾,俄顷,画面凝固,映出一座古刹。 许七安眯了眯眼,看见古刹西院有一座高塔,塔顶隐约立着一道人影。 话音落下,画面向西院拉伸,放大,那道立于塔顶的人影被清晰的映照出来。 他身高约九尺,钢铁般浇铸的体魄,仅披了一件袈裟,露出大片大片的健硕肌肉,皮肤是暗金色的。 他双手合十,微微低头,看不清五官。 脑后一轮炽烈的火环,火环核心,则是一道道毫针般往外放射的金光。 脑后火环是金刚法相的特征之一,这一特征同样出现在修行金刚神功的三品金刚身上。 画面中的人物,同时拥有火环和光轮,意味着他既是金刚,又是罗汉。 这时,画面中映照出的人影,缓缓抬起头,他五官丑则丑矣,却有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英武。 眉毛部位光秃秃的,眉骨高高纹起,以致于隐于眉骨之下的双眼,异常锐利。 脸颊消瘦,面部轮廓冷硬,比例极好,偏偏五官奇丑,组合起来的感觉非常怪异。 许七安正感慨一个人竟能长的如此丑帅,画面突然崩溃,浑天神镜惨叫道: “我瞎了我瞎了我瞎了........” 叫了一会儿,它又平静,赶紧说: “好了,快让我回去吧,累死我了。” 眼瞎程度比起上次窥视小姨要轻,这说明阿苏罗的修为比她差远了嗯,但也要比寻常的二品强大很多许七安满足了浑天神镜的诉求。 “时隔五百年,神镜的性格变了啊........” 青木护法一时间难以适应现在的神镜。 “它被广贤菩萨斩成两半后,器灵也跟着残缺,因此神神叨叨的,直到近来才恢复正常,但性格或多或少发生了些许变化。” 青木护法连连点头,蕴含沧桑的双眼,出现一刹那的迷离,叹息道: “五百年匆匆而过,当年万妖国的盛况,仿佛还在眼前。当年那一战太惨烈了,死了很多超凡强者。 “佛门和妖族都杀红了眼,鲜血染红整座山,族人的尸体堆满山谷。 “我们有二十位妖王,有十四位长老,还有数十万的妖众。当时九州大陆能与我们南妖争锋的势力,屈指可数。 许七安本着探究历史的心态,附和道: “超品究竟有多可怕?就连半步武神的九尾天狐,都败给了佛陀。” 夜姬、白猿护法、小白狐,都望着青木护法。 青木护法几乎从不谈当年的亡国之战,要不是今天见到浑天神镜,大家根本没机会听那一段半尘封的历史。 青木护法一愣,神色古怪的看着他。 许七安悚然一惊:“什么意思?” 这一刻,许七安有种固有的知识被推翻的茫然感。 万妖国主的位格是半步武神,这在他的认识里,即使算不上根深蒂固,但也是一件比较笃定的事。 五百年前的佛门有一位超品佛陀,有四位一品菩萨,还有数量众多的罗汉和金刚。 能在这样一个庞大势力的围剿中,竭力反抗,打的近乎两败俱伤,万妖国主必须是半步武神,只有这样才合理。 如果万妖国主不是半步武神,那么整个“甲子荡妖”的历史可能都是假的,整段历史都要推翻了。 至于万妖国主是超品武神的可能性,许七安认为是零。。。 理由很简单,以武夫的攻伐力和耐操性,如果万妖国主真的是超品武神,那么即使佛陀联手巫神、蛊神一起围攻,可能换来的是万妖国主意犹未尽的舔一舔红唇,不屑的说: 当然,这个猜测纯粹是许七安个人臆想,超品之间的差距应该没那么大。 可有一点是能断定的,那就是佛陀根本不可能杀死一位武神。 万妖国主不是半步武神的话,那就只能是一品了许七安正要表达疑惑,就听袁护法耿直的说道: “许银锣的心告诉我:上一任国主如果是超品武神,她会舔着.” 袁护法没能把这句话说出完,因为他被许七安一巴掌拍翻在地,四肢一阵抽搐。 “抱歉,你头上刚才有蚊子,我已经给你打掉了。” 许七安朝袁护法点头,表示举手之劳,不用感谢。 刚才受到的冲击有点大,下意识的展开各种脑洞推理,无法收束念头。 修他心通不修闭口禅,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啊,猴哥?许七安无声的嘀咕一句。 袁护法爬起来,蔚蓝澄澈的双眼凝视,诚恳道谢,并试图继续聆听许七安的心声。 “万妖国从未说过国主是半步武神,阁下是听谁说的?” 这问题难倒许七安了,就仿佛有人问你: 好在他来到这个世界,满打满算也才一年半,时间尺度就这么点,很快想起自己第一次听说“万妖国”三个字,是初任打更人时,京城附郭县太康县发生妖物食人案件。 那妖物赶走附近的灰户,与同伙一起挖掘硝石,秘密炼制火药。 他和朱广孝宋廷风查明真相,上报李玉春时,春哥推测妖物极有可能是万妖国余孽。 查案心切的许七安便记下来了,没多久,暴躁武僧恒远大师夜闯平远伯府,杀了平远伯,走投无路之下,在地书聊天群里寻求帮助。 恰好当晚巡逻的许七安,便救下了对方。 随后他提出“等价交换”原则,开始从天地会成员那里打探万妖国的信息。 丽娜说甲子荡妖中,佛陀出手了,因为那万妖国主是半步武神。 “我真傻,真的,当初不知道丽娜的为人,被她暗算了” 同时他想起了更多的事情,比如当时金莲道长隐晦的纠正说,万妖国主是一品,而非半步武神。 可那会儿大家都觉得金莲道长只是地宗的一条败狗,他懂什么万妖国? 肯定是同样出生在南疆的五号更值得相信啊。 谁能想到,败狗其实是地宗大佬,值得信任的五号,其实是个不大聪明的吃货。 “万妖国主是一品?”许七安语气略有急促的追问。 “那半步武神是........” 青木护法缓缓道:“神殊大师,也就是我们这次要救的人物。” 果然........许七安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既有“果然如此”的恍然,也有“居然是他”的愕然。 推翻“半步武神”是万妖国主的结论后,真相立刻从许七安心里浮现。 一:神殊是五百年前被送去京城封印的,万妖国是五百年前灭国的。 时间点是如此的吻合,但许七安以前不能确定神殊是“死”于五百年前,也许早就被分尸了。 二:万妖国对神殊残肢极为重视,九尾天狐不但把断臂送到他这里,还屡次出手相助。 可是重视神殊,不代表和神殊有渊源,毕竟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九尾天狐也许是想扶植一位敌人对付佛门。 断臂被封印在桑泊,弹尽粮绝五百年,没有外来力量补充,他竟然还没死。 连超品的佛陀都无法彻底杀死他,如此可怕的生命力,显然不可能是一品武夫能具备的。 虽然许七安没见过一品武夫的实力,但万妖国主是一品妖族,妖族与武夫的路子是一样的,区别在于妖族四品时修的是天赋神通,武夫修的是“意”。 历史证明,万妖国主已经陨落,说明佛陀能杀死一品武夫。 儒圣把各大体系分为九品,唯独佛陀巫神等存在超脱于品级之外,这一点就能看出,超品对付一品,绝对碾压级优势。 “那,那神殊大师和万妖国的关系?” 青木护法摇头:“我层次太低,如何知道?不过,国主和神殊大师必然是相识的,关系不错的道友。” 嗯,佛门的灭妖之战中,神殊也不会站在万妖国这一边.许七安点点头,思考着各自细节时,忽听白猿护法沉声道: “青木护法的心告诉我:老朽怀疑国主和神殊是老姘头了。” 白猿护法大吃一惊,被这条信息震到了,忙说: “这是青木护法说的,与我无关!” 青木护法脸色涨红,墨绿色的头发一张张竖起,每一根头发都充盈绿色能量,他握住藤蔓拐杖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挣扎了片刻,青木护法吐出一口气: “老朽不与你一般见识。呵,没错,当时我们一群小妖确实腹诽过国主和神殊大师的关系。 “只是小国主是最好的证明,小国主是血脉纯正的九尾天狐。” 白猿护法蔚蓝色的眸子,清澈不含尘埃的看着青木护法,淡淡道: “你的心告诉我:所以老朽怀疑他们是老姘头。” 老姘头本来就没有名分,见不得人。 ........石窟内再次安静下来。 青木护法默默握紧藤蔓拐杖,开启了猎杀时刻。 一白一绿两道流光,追逐着冲出石窟,消失在天际。 “袁护法的天赋神通本身就能看穿人心,偷学了佛门的他心通后,便超出了四品境的范畴,这让他有些难以驾驭。所以时常不顾场合的乱说话。” 他这是时常乱说话吗,他这是放飞自我了许七安“嗯”了一声,没多做评价。 “你们都出去守着,不经允许,不得入内。” 待妖女离开,她见情郎思虑慎重的模样,柔声道: 许七安搂着夜姬紧致的小腰,却没有心情感受她美好的娇躯,脸色凝重的说: “你可能不知道,佛陀,早就被儒圣封印了。” 夜姬脸色一滞,瞳孔微微放大,许七安能听见她心脏在这一刻骤然加快。 如果佛陀已经被儒圣封印,那么当年出手的是谁? 夜姬心里一寒,莫名的冷意从脊背升起,让她打了个哆嗦。 “那就不能是儒圣后来封印的吗。” 努力适应靠枕的白姬,闻言后,插了一嘴。 虽然它还是只幼崽,但智商好歹过关了,能听出这个秘辛中蕴含的恐怖。 “儒圣的寿命只有八十二,已经故去一千多年,而佛妖之战,是五百年前。 “许郎,这方面你擅长,你怎么看?” 情郎在身边,让她觉得有了靠山,下意识的求助。 “我有三个猜测,但都存在悖论,缺乏足够的线索。” 顿了顿,见夜姬一双明眸柔柔凝视,他缓缓说道: “要么是佛陀已经挣脱封印;要么当年出手的另有其人;要么是神殊一手主导了万妖国的毁灭。 “佛陀和巫神是一起被封印的,巫神近来才渐渐挣脱封印,同为超品,佛陀应该不可能在五百年前就挣脱了封印吧。 “如果是另有其人的话,那就有点细思极恐了。但这个可能性不大,因为现在十万大山被纳入西域版图,成了佛门的地盘。气运加护于佛门,如果当年出手的是某位存在,那他的目的是什么呢,总不是单纯的给佛门做嫁衣吧。 “至于神殊主导的万妖国毁灭,嗯,如果这样,那神殊又是被谁分尸的?佛陀都被封印了,还有哪位存在能分尸半步武神?” “娘娘知道佛陀被儒圣封印这件事吗?” “不好说,你们娘娘深不可测,我对她并不了解。但儒圣封印佛陀之事,九州知者寥寥无几,若非儒家扛把子告诉我,我也不知道还有这样的内幕。” 五百年前的“甲子荡妖”战役,迷雾重重,隐藏着更深层的秘密。 白姬懒洋洋的不愿动弹,稚嫩童音说道: “夜姬姐姐也能联络娘娘,你让她去干活嘛。” 一个家庭里,活儿当然是年纪大的做,它作为最小的妹妹,就要负责可爱就好了。 姐姐们就会“哇,小宝贝”的叫着,对它爱不释手,各种投食。 浮香也能联络九尾狐许七安眉头一挑,审视着老相好。 朝阳升起,苗有方盘坐在山谷,面对熊熊篝火,嘴里咬着草根。 红缨手里烤着两只大鸟,他去接苗有方时,顺手捕猎来的。 “太客气了,太客气了........” 苗有方享受着贵宾级的待遇,有些不好意思。 “应该的应该的,苗兄是许银锣的弟子,那也是贵客。招待贵宾,让贵宾吃好喝好,是我方责无旁贷的义务。” 红缨一点都没有四品高手的风范,像是一个擅长应酬的官场老油条。 说话间,他见苗有方目光不停审视洞窟口的两名女妖,当即招招手: “榆木脑袋,当然是招待我们的贵客用膳了。苗兄随着许银锣南征北战,是人族中的大人物,你们一定要好好招待,要是有不周之处,看我怎么罚你们。” 这只鸟妖竟然这么会来事........苗有方顿时有些飘了,摆摆手: “过奖了过奖了,也就随着许银锣杀过几个金刚而已。我主要打打下手,是许银锣太强大了。” 红缨眼睛一亮:“苗兄,这可要和我们好好说说。” 原本不太乐意的两个妖女,也快速的坐下来,一左一右伺候苗有方。 许铃音背上行囊,跟着二哥和老师,沿着战船伸出来的木板,走上了甲板。 三艘战船,同搭载士卒、将领共三千人。 大奉的军事制度是卫所制,卫所制脱胎于前朝大周的府兵制,卫所制的优点在于,极大的减轻了国家的军费开支。 且保证兵力分散在各洲,既能迅速聚拢人马,平息叛乱,又能遏制某位将领手掌兵权,拥兵自重的情况。 所以朝廷本次调兵遣将,京城地界的军队只派三千人,其余兵源从其他洲抽调。 本来想说,要多听师父的话,陡然想起师父未必比徒弟靠谱。 许二叔忙说:“要想办法联系大哥。” 许铃音背着比她人还要大的行囊,用力点头: 周边的士卒,码头的行人,纷纷愕然看来。 战船里混进去一个小屁孩,本身就惹人注目。 许二叔大惊,怒道:“你打什么战,你这趟是随师父回乡,莫要乱说话。” 小豆丁一直以为自己是去打战的。 一道道质疑的目光,远远的审视着许铃音。 蒙着面纱的许玲月高声道:“铃音,身为许银锣的妹妹,你不要辜负大家的期望。” 霎时间,质疑和不满的目光,变成了热情和友善。 一番纠缠后,师徒俩被许二郎领回了船舱。 许新年把幼妹和丽娜安排在隔壁的房间,叮嘱道: “好好在房间里待着,莫要乱跑,不要惹事。 “丽娜,别人给的东西不要吃,不要接受军官的善意。” 虽然丽娜是四品高手,但贪吃和天真的性格,面对一些下三滥的手段肯定无法抵御。 她其实不怕毒,作为一个在南疆长大的姑娘,即使不是毒蛊部的人,但鉴毒和毒抗力,仍然出类拔萃。 再说,能迷晕或毒死四品的毒药,过于珍贵,不是一般人能拿出来。 丽娜觉得许二郎是个没什么见识的一介书生,没必要跟他解释这些。 安置好两个女眷后,许二郎回书房研读兵书,分析青州战局。 另一边,丽娜扭头就带许铃音出门溜达,一路来到甲板。 迎着寒风,师徒俩眼里冒出小星星。 这是她们人生中第一次扬帆远航。 丽娜回头,看见一个披甲方脸的中年人,矮小粗壮,目光灼灼的盯着丽娜和许铃音。 中年军官抱拳道:“夏时,曾随许银锣北上调查血屠三千里一案。刚才听闻,这位小姑娘是许银锣妹妹?” “是大锅的朋友呀.......叔叔好,叔叔你姓什么?” 小豆丁一听,是大哥的朋友,憨憨的脸上露出纯真笑容。 陈骁也露出憨厚的笑容:“早听说许银锣有两个妹妹。” 他下意识的摸兜,结果发现自己一身戎装,没有多余的东西可以给小孩。 丽娜单手按住徒弟的脑袋,微微摇头,小孩子就是小孩子,没什么心眼。 像这种主动搭讪的男人,最是危险,普遍都怀着不良目的。 这一点,她从南疆到大奉的旅途中,已经深有体会了。 但她暂时没能想明白,这个叫陈骁的人接近她们有什么目的。 突然拔高的分贝把陈骁吓了一跳,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怎么着人家呢,环顾一圈后,无奈道: “有什么事可以找我,当然,许大人自己就能解决大部分麻烦。” 他能明显感觉到这个南疆姑娘的警惕和不待见,朝小豆丁热情一笑,转身返回船舱。 红缨声音一变,几乎是尖叫出声:“许银锣真的斩杀两位金刚?” 说实话,他刚才听苗有方说斩杀两位金刚,以为对方是自吹自擂。 但直接拆穿对方,是愚蠢的人或妖才干的事,不符合他为人处世的风格,所以表现出很好奇很敬佩的姿态。 他完全没想到,这事听起来似乎是真的。 说谎可说不出那么详细的细节,超凡之间的战斗是普通人无法想象的,没亲眼见过,根本不可能描述出来。 “是啊,可即使是许银锣,面对金刚和巫神教雨师的攻击,也狼狈不堪。幸好他身边有我。” 苗有方手里的烤鸟都快凉了,也没顾上次一口,还是吹牛皮更重要: “说时迟那时快,我御剑而起,掏出浑天神镜就是那么一照,震慑住了敌人,许银锣抓住机会,大发神威,打的敌人节节败退........” “可你是武夫,怎么御剑飞行?” 啊这........苗有方顿时尴尬,短暂想不出解释之词,但红缨及时出身,不悦的训斥女妖: “你懂什么,以苗兄的本事,自然会有相应的法器飞剑,你区区一个小妖,莫要插嘴。” 女妖连忙低头,为自己的见识浅薄质疑苗大人而羞愧。 太会来事了苗有方忙说:“对对对,就是这样,红缨兄,你留在这穷山恶水的南疆实在屈才,不如跟兄弟我去中原闯荡吧。” 红缨护法顺势说道:“那就有劳中原大侠苗兄提携了。” 大侠,中原大侠苗有方被挠到心窝了,浑身飘飘然:“红缨兄,相逢恨晚啊!” 夜姬取出浇铸成狐狸形状的青铜香炉,插上黑香,搓亮,檀香袅袅浮起。 伴随着夜姬的用力吸气,檀香进入鼻腔,下一刻,她的左眼出现烟雾状的清光,袅袅娜娜的溢出眼眶。 “啧啧,老情人相聚,不抓紧时间亲热,喊我作甚?” 九尾狐不太正经的娇笑声响起,“夜姬”掩嘴轻笑: “莫非是想让我在旁围观?这可不行,本座还是黄花大闺女呢。” 你说话的口吻可不像是黄花大闺女,简直不要太老司姬........许七安无声的在心底吐槽。 “娘娘,奴婢从许银锣处得知一个天大的隐秘,事关重大,不知您是否已经知晓,只能唐突联络,请勿见怪。” 说完,“夜姬”扭头看一眼许七安,媚笑道: “机密情报?你小子修行不过一年半载,哪来的这么多机密情报。” 许七安没说话,看一眼夜姬的右眼。 夜姬当即道:“佛陀早在一千多年前,就被儒圣封印。” 夜姬左眼的清光剧烈抖动,隔了几秒,九尾天狐的声音从她口中响起,前所未有的凝重: “不,不可能,五百年前佛陀出手,我亲眼见证了那一战,不会错。” 许七安眉头一皱,笃定的语气说道: “云鹿书院的院长赵守,亲口告诉我的,儒圣封印了当时在世的所有超品,除了早就消失的道尊。” 儒圣封印了天尊之外的所有超品.夜姬心如擂鼓,砰砰跳动,有些难以消化这个隐秘。 许七安把自己刚才的三个推测说了一遍。 九尾天狐沉声道:“你知道如何成就佛陀果位吗?” 她的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往常烟视媚行的口吻荡然无存。 “九大法相合一,便是佛陀果位。 “我当年亲眼见到九大法相现世,必是佛陀无疑,世上不可能有第二位佛陀。神殊,走的是禅师、金刚和武夫路子。 “但他最多只掌控了金刚法相。” 这样的话,当年出手的人就不可能是其他超品,也不是神殊,直接把我后面两个猜测推翻,出手的人是佛陀许七安“嘶”了一声: “佛陀五百年前就彻底挣脱封印了?” “先别急着下定论,想要清楚这一切,解开神殊所有封印便可。嗯,神殊的每一部分残肢都蕴含他的残魂,浮屠宝塔内的神殊,有多少记忆?”九尾天狐说道。 “你倒是提醒我了........” 许七安摸了摸下巴:“它曾经无意间说过一句话:佛陀,你这个背信弃义的小人!” 这........夜姬心里一动,隐约把握住了什么。 她体内的九尾天狐同样半晌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九尾天狐缓缓道:“很明显,神殊曾经和佛陀做过一桩交易,只有他们之间知道的交易。” “线索太少,我们无法推测出真相。” 许七安总结了一句,然后说道:“缺乏线索,商议不出什么东西,娘娘告诉你这个秘密,不是无偿的。” 九尾天狐立刻恢复不正经的姿态,控制着夜姬,舔了舔舌头,配合勾人表情: “许郎,今晚你说几次就几次。” 今晚不睡觉了.许七安一本正经: “娘娘,本银锣是正经人,不受你女色诱惑的。报酬后续一起清算,我先说正事,修罗王幼子阿苏罗归位了,如今就在南法寺,以我的战力,打不过他。” 二加一,相当于一位罗汉联手一位金刚,许七安心里还是有逼数的。 “所以,我需要你提前履行承诺,拔除两根封魔钉,这样我更有胜算。” 九尾天狐沉吟一下:“拔除封魔钉,就能赢了?” “好,我会让夜姬带你去见神殊的那部分躯体。” 九尾狐爽快答应,问道:“还有吗?” “浮香.......不,夜姬以后就是我的人了,我不会强行带她走,但今后我希望你能明白这一点。她不再是你的奴婢,你可以命令她,但不能支配她。” 九尾天狐笑道:“其实你带走她我也不反对,我还可以把白姬送给你哦。” 白姬一听,哭唧唧道:“我不要,我不要!” .......许七安看了一眼狐狸幼崽想,心说我那么讨人嫌? “最后一个要求,浑天神镜对我来说还有大用,我希望能多执掌它一段时间。最多不会超过三个月,如果要延期,我会额外支付你报酬,或帮你做些事。” 浑天神镜事关他后续的某个计划,暂时不能归还九尾狐。 九尾狐嗔道:“它是我娘的遗物,也是我从小把玩的物件,承载着我部分回忆,这个要求不能答应你。” 许七安意外的强势:“不,我需要它,这一点谈不拢,我们的合作取消。” 夜姬的左眼眯了一下,淡淡道:“取消便取消,本座不受威胁。” 两人面无表情的对视,谁都不肯退让。 “即使不拔除封魔钉,我一样是三品,能做的事很多。大不了继续狩猎罗汉,时间久了,总能把封印解开。但你能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许七安深谙谈判技巧,绝不妥协,努力争取: “中原大乱将至,佛门必定派兵增援,这是阿兰陀最空虚的时候。” 九尾狐笑吟吟道:“解不开封印,你非但无法恢复实力,更不能冲击二品,你在这场正统之争中,能做的事有限。合作是共赢,不合作则两败俱伤,自己想清楚。” 浑天神镜的功能对她同样无比重要,她是不可能轻易让给许七安的。 许七安笑了笑:“既然如此,为何大家不一起退一步。” “浑天神镜有独立的意识,不是物品,让它自己选择。”许七安道。 许七安当场取出地书碎片,在九尾狐面前,他没必要掩饰天地会成员的身份,不是有多信任她,而是她早就知晓此事。 屈指轻扣镜面,“哐当”一声,半面浑天神镜倒了出来,摔在桌上。 “我瞎了我瞎了我瞎了,我伤势未愈,不能再干活了。” 夜姬,不,九尾狐明显愣了一下,似乎对这面镜子有些陌生,但很快平复情绪,娇声道: “臭镜子,五百年没见,想不想我?” 她的声音从性感妩媚,切换成偏向少女的清脆。 浑天神镜立刻安静下来,镜面凸显出一只没有睫毛的眼睛,眼珠子转动,看向夜姬。 它微微愕然,然后,整只镜剧烈颤抖起来,声音高亢尖锐: “公主殿下,公主殿下,真的是你吗!?” 当日在城隍庙里,许七安把它交给九尾狐时,它刚被塔灵老和尚封印,不知外界之事。 事后,才从许七安口中得知那桩交易。 “当年我总是问你,世上谁是最漂亮的狐,你每次都回答是娘。现在我再问你,谁是世上最美的狐?” 浑天神镜大声道:“是你是你........” 它用激动的,带着哭腔的声音:“我终于见到你了,流落在外五百年,没想到还能和公主殿下重逢,我就算现在灰飞烟灭,也心甘情愿了。” 好一场催人泪下的主仆相逢许七安翻了个白眼。 “这小子希望你能多留在他身边一段时间,但我不愿意,毕竟我与你多年未见了,实在舍不得。” 许七安不给她带节奏的机会,补充道: “所以我们决定,让你自己来决定是否多留在我身边一段时间。” “啊,这,这........” 浑天神镜声音猛的一变,内心经过一番激烈的搏斗,沉声道: “能见到公主殿下,是老臣的造化,死而无憾的造化。 “但是我选择留在姓许的身边。” 九尾天狐脸上刚泛起的笑容,忽然僵住。 她盯着浑天神镜,用一种确认般的语气:“你说什么?” “这,这........能见到公主殿下,是老臣的造化,死而无憾的造化。”浑天神镜说道。 “但它选择留在我身边。”许七安笑眯眯的说。 浑天神镜弱弱道:“是的.......” “夜姬”嘴角轻轻抽搐一下,哀声道: “镜子,你知道本公主为了寻你,踏遍了九州的山河大地,找你找的多辛苦吗。你竟为了一个刚认识的男人,弃我而去?” “公主辛苦了,感谢公主惦记老臣。” “但它选择留在我身边。”许七安笑眯眯有重复一遍。 “是,是的.......”浑天神镜弱弱道。 然后立刻表忠心:“但公主殿下放心,老臣的心是在你这里的,我是留在姓许的身边做卧底的。” 九尾狐用力反扣浑天神镜,光洁的额头青筋直跳,她冷冰冰的看一眼许七安,左眼的清光缓缓消散。 夜姬恢复了对身体的掌控,小心翼翼道: “娘娘生气了,几百年来,我从未见她生气。” 主仆之情在爽面前,一文不值啊.许七安嘿了一声,对这样的结局一点都不意外。 浑天神镜灵智残缺,继续龙气温养,补完自身。 “还不快把本座收回去,呸,净给我找麻烦。” 浑天神镜迁怒许七安,飞起来要扇他的脸。 “回头有件事要你去办,可能时间会久一点,麻烦会多一点。” “等你的灵智修补完毕,我让监正替你补完缺失的半边身体。”许七安道。 补的相当于肉身,而非器灵,这一点,炼器专家出身的监正肯定能办到。 事情初步办完,许七安舔了舔嘴唇,笑道: 有过无数次“交流”的浮香,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脸蛋微红。 云州边界,六万披甲持锐的大军集结。 他们井然有序的拍成六块方阵,一万人一座方阵,每一座方针有一千重骑,一千火铳手,两千轻骑,五千步兵,五百火炮营,五百神弩营。 而在六万大军后方,还有三万流民组成的民兵。 在大奉援兵还没赶到的时候,云州叛军已经集结完毕,准备北上进攻青州。 PS:错字先更后改,继续下一章,明天看。 详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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